應相思微瞇起的眼里,是于膠憐嘟嘟囔囔跟他解釋的認真神情,因為夢到他被殺,所以送他青樓化解災難,聽起來未免太可笑,但仔細想想,倒也很符合于膠憐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
宋吟說完就怕應相思多問,催了一句右相快走,自己先朝門口那邊邁步,轉眼已經到了門外,他看到地上昏迷不醒的貴客,很自然繞了過去。
應相思看著他背影,看了片刻,轉到屏風后把手里瓶子交給屬下,聲音低沉“送回去,再調查清楚身份。”
屬下肅然道“是。”
宋吟是坐馬車來的,回去也是搭的同一輛,他一臉得救般上了車,摸到湯婆子時肩膀卻猛一哆嗦。昨天他就抱著這個湯婆子出門的,現在早已過了保溫時間,不暖了,摸上去還凍手。
大冷天待在外面的每一秒都非常煎熬,宋吟落了水的病根還沒好,還很畏寒,離了湯婆子幾乎不能活,所以一路上他也沒和應相思說話,大多時間都在頻頻掀開簾子看離皇城還有多遠。
倒是應相思一路看宋吟好幾回,眉眼微戾。
于膠憐今天轉了性,竟然允許他和自己坐同一輛車。
以前于膠憐是不準他們三條狗和自己共用同一個東西的,于膠憐覺得那是對自己的侮辱,能避免就會避免。
他說父皇將他們撿回來已經是他們最大的恩寵,不要再奢望更多不該想的。
所以應相思和其他二人,一直擺正著自己的身份,剛才應相思從青樓出來,見只有一輛馬車,下意識要走開另想辦法回去,于膠憐卻一臉莫名其妙攔住他,問他去
哪兒,說時間不早了,讓他上車。
應相思從上車起就一直牢牢注視著于膠憐,在過了許久之后,他終于微微啟唇“陛下,你”
然而他的聲音被淹沒在了于膠憐的驚訝聲中“那是沈右相,沈右相也剛剛回宮。”
馬車已經開回了皇宮門外,那里站著兩個侍衛,正按規矩辦事檢查進來人員的令牌,而此時正往外拿令牌的男人,分明就是沈少聿。
應相思也朝外看去,皇宮門外光線昏暗,在那樣的環境中沈少聿的身形依舊很出挑,他和其他兩相關系也就點頭之交,見到沈少聿情緒并沒多大波動。
但他身邊的人撩開簾子就跳了下去,從馬車車頭跑到皇宮門口,一邊叫著沈右相,一邊小跑上去湊到沈少聿身邊的位置。
城外的兩個侍衛朝皇上鞠了躬,眼神中止不住的訝異。
皇城里小皇上不喜歡三個丞相的事不是秘密,連最底下的卑賤奴才都知道,小皇上每天嘴里都會叫喚著三個稱呼,“沈小狗”、“應小狗”、“陸小狗”。
這代表著三個丞相在小皇上眼中并不是人,是牲畜。
現在皇上居然叫了沈右相
宋吟在兩道驚訝的視線中挨近沈少聿,感受到男人身上超常的熱量之后,總算是活過來了一些。
宋吟其實對目前手握的皇朝并沒有歸屬感,每個人他都很陌生,相對而言陪自己出去過幾次的沈少聿會更熟悉一點,最重要的是沈少聿身邊暖和,是個人形湯婆子,他很喜歡走在沈少聿的旁邊。
應相思從馬車上下來,第一眼就看見于膠憐無比放松舒適的神情,第二眼他看到沈少聿在皇上湊到身邊后,衣下身子僵硬,手指曲了曲,似乎是想挪開一點的,但最后到底是沒有動。
他在后面看了片刻,嘴唇不受控分開“臣竟不知什么時候陛下同沈右相的關系這樣要好,一下車就跑過去,臣還以為陛下要抱住右相呢。”
沈少聿別過頭去,脖子上的黑痣微妙動了動。
宋吟聞言一臉莫名其妙“我沒有要抱,不過抱右相不是見不得人的事,我不僅可以抱沈丞相,還可以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