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攤開放著軟膏的一只手,用另一只手的指腹去抹軟膏,一點一點全部抹到臉上,等到臉上點滿一個一個黃豆大小的膏體,他把手掌覆到臉上全部涂抹均勻。
沒過多久,銅鏡里的臉微妙發生變化,變成了于膠憐的模樣。
安清左右看了看,看到臉上沒有任何端倪,站起身換了一件料子極好的衣袍,帶上斗笠朝屋外走去。
今天是于膠憐去寧王府的日子,而這天又正好是寧家三公子橫死的頭七,沈少聿也會去府里看望寧睢遠,他要趁這個時候讓沈少聿徹底失去對于膠憐的最后一點忍耐。
沈少聿事前并不知道于膠憐會去寧王府,等他進了府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時,臉上出現了明顯的怔容。
宋吟看到他只意外了片刻,轉瞬就想到以沈少聿和寧睢遠的關系,會來這一趟也不奇怪,彼此他已經和寧睢遠聊了半柱香的時間。
寧睢遠這些時日已經隱隱放權隱退,聽到朝堂上關于于膠憐的評價,他原
本并不太歡迎于膠憐的到來,但傍晚聊了這么些時間后,他對小皇帝隱有改觀。
此時臉上的喪子悲痛已經少了很多,甚至還久違地有了笑容,他笑著朝剛進門的沈少聿道“阿聿,你先去里面那間房中等著,等我和陛下聊完,有話要同你說。”
沈少聿嘴唇微動,欲言又止,他看了眼座位上的于膠憐,手指輕微抽動兩下,最后還是順從地進了屋。
他進的是當時寧睢遠將他抱回來之后特意騰出來的一間房,后來他走了,這間房也沒拿給別人住,還是空著,專門用來等他回府的時候住。
沈少聿將手抬到門上,進去之后關上門,才隔絕那股仿佛讓人吸了大麻般的香味,他垂下眼眸若有所思。
酉時三刻,沈少聿剛進房的同時,安清已經換上于膠憐今天會穿的衣服溜進了寧王府,他走進沈少聿旁邊的那間房。
等過一會寧睢遠會進來喝水,他會事先往那個杯子里倒進毒藥,寧睢遠喝了之后會肚子劇痛,但不會死,有得治。他真正的目的是讓沈少聿以為這毒是于膠憐下的,以沈少聿對寧睢遠的重視,從此以后會對于膠憐痛恨至極。
沈少聿在房中待了一會就待不住了,總在想于膠憐和寧王到底在說什么,想來想去,腦子里全被于膠憐占據。
他腦中發痛,最后還是坐不住,起身出了門,剛一抬眸,余光就見到于膠憐從旁邊房間跑了出去,行蹤有點鬼鬼祟祟。
沈少聿皺了一下眉,想叫住于膠憐,喉結滾了一圈,還是沒出聲。
在原地待了片刻,沈少聿垂眼走進了寧王的房間,他想知道于膠憐剛剛進來做了什么。
房間很空,寧王一年到頭不愛講究,從不買花里胡哨的擺設,一眼就能看清房里都有什么,沈少聿目光掃過床榻,又掃過屏風,最后落到桌上那裝著清水的杯子中。
只看一眼,沈少聿眼中就凝起了寒氣。
沈少聿沒被寧王抱回來之前自己獨自活了很久,遇到過一些奇人,教他怎么辨毒,時至今日有些明顯的毒他一眼就能看出。
身上慢慢散發出寒意,沈少聿回想起剛才于膠憐從這間房跑出去的身影。
就在這時
身后沒被關嚴的門被輕輕推開,于膠憐從后面走進來“右相,你在這里啊,寧王忽然有事出去了,我們一起回宮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