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吟扭過了頭,仿佛耳邊有蚊蟲在嗡嗡地飛,吵得他都不能思考。他沒回應蘭濯池,就當沒有聽懂一般隨著秦子昭走出了門外。
回到林里,宋吟剛關上木門,秦子昭便有些激動地走到小皇帝身邊“陛下有沒有聽到蘭師傅說的那些話他是想保陛下。”
宋吟坐到床邊蔫蔫喝了口水。
秦子昭看到眼前的出路,控制不住自己,喋喋不休起來“蘭師傅一個人在玉州開義莊這么多年,在附近都打起了名聲,名門顯貴都往他那里跑,他手里一定很殷實,有手段有錢財,不說別的,肯定能讓陛下吃飽穿暖不會被官兵發現。”
宋吟見秦子昭在屋內騰騰轉,拿起一個包袱攤到桌上,見到什么就往里塞什么,拆家般的勢頭,他連忙制止“別收拾了,我不會去義莊。”
“為什么”秦子昭萬分驚奇,“陛下,目前去義莊是最好的出路,這地方多差啊。”
床板是硬的,哪怕鋪了床墊也還是硬,睡一晚從腰椎到腳后跟都酸痛無比,環境也極差,陰森森的,怎么看都比不過在義莊好,更何況錢袋都被人偷了,等過段時日都吃不飽肚子。
宋吟喝完水,看到秦子昭一臉陛下你是不是想不開的表情,默了默“我和他沒有好到那個程度,你和左相來找我的前一晚我還和他吵了一架,他怎么會想保我”
秦子昭腦袋里的熱血冷了冷“陛下是覺得他不懷好意”
宋吟想起蘭濯池睫毛下顯眼的青黑,一聲是吞到了喉嚨里,嘟噥道“也不是好吧,有一點,把我藏義莊里對他一點好處都沒有,反而會引火上身,多危險啊,我怕我去了,當天晚上他就把我綁起來送去砍頭。”
如今這局勢,人人都想找到于膠憐,向官府揭發他的去處,拿一筆厚款回家過好年,不想活了才會私藏一個被造反的皇帝在家里。
秦子昭拽了拽包袱,想了會還是搖頭“可蘭師傅要真想抓陛下,剛才在門口就能叫人攔住陛下,怎么還會眼睜睜看著陛下走,蘭”
宋吟坐在桌邊拿出筆墨紙硯,提筆在一張紙上畫了兩下,抬手招秦子昭回去“你看,剛才我在回來路上看到一處地方在招人,就叫這個名,是搬東西的活,管吃還管住,明天你去這一處看看。”
秦子昭被打斷之后就忘記了正事,他湊過去看了看,面上又露出一點遲疑“我以前
做過這些活計,尚且還能做,可陛下”
“我不去,”宋吟將紙折起來交給秦子昭,“你去做,能早點攢銀子回軍營里去,昨天買的東西還能夠我吃幾天,我這幾天會慢慢找合適的活。”
秦子昭收下那張紙,看著上面寫的酬勞,在計算他去做的話能不能養得起小皇帝和自己兩個人。算來算去,雖然會拮據一點,但兩個人每日三餐都能吃上東西。
他便點了點頭。
下午宋吟就在附近林子里走了走,又回去收拾了下屋子,晚上就早早歇下了。
第二日秦子昭捏著那張紙上了街,嘴里念叨著小皇帝告訴他的地址,很艱難才找到要招人的東家。
這活苦,手里有點錢的都不愿意來受罪,秦子昭輕而易舉便被留了下來,東家讓他今天回去收拾收拾準備準備,明天再來干活。
秦子昭拿著所剩不多的銀兩買了些燒餅準備回林子,繞到一處地方時忽然想起昨天蘭濯池說的話,正好他回去路上會經過義莊,他便遠遠往石門那邊望了一眼。
昨晚小皇帝沒有去,蘭師傅應該等不到人就回去了吧。
秦子昭剛這樣想,眼中就捕捉到一道高大的身影,男人低垂著眸站在石門口,周身氣息躁郁又冷,他站在那處像是一尊石雕,睫毛輕輕顫動,仿佛脆弱的蝴蝶動一下就會振翅飛走。
怎么,怎么還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