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場地上的擂臺空蕩了下來,可觀眾席位上的諸宗門弟子還在原位上坐著,等待著兩位劍修最后一場的對決。
不少人的視線,從張淮之一上來就跟隨在他身上,可以說是萬眾矚目。
黎諄諄不覺得羞,但張淮之感受到四面八方投來的灼熱目光,他耳尖赤紅,滾燙的溫度從臉頰向脖頸蔓延開來。
他心跳得極快,叩在座位上的手掌輕輕顫著。盡管羞澀難耐,張淮之卻貪戀著她溫暖如春風般的氣息,他不愿移開腦袋,渾身都微微緊繃著。
直至黎諄諄要垂首離開時,他那緊緊按在座位上的手掌倏而抬起,壓在了她頸后,指尖穿過她絲絲縷縷柔軟的烏發,掌心向上一托,將印在唇角的一吻,擺正了位置。
便當著那各個宗門數萬弟子的面,便像是察覺到了南宮導的目光,張淮之第一次掙脫了內心重重束縛,在所有人面前宣示她的主權。
風拂亂了她的鬢發,卷起她的青絲勾過他的下頜,又很快散開,似是什么都未發生過那樣。
張淮之放開黎諄諄,慌慌張張邁步離開,沒走出幾步又折了回來,埋著頭拾起座位上的青鋒劍“諄諄,我會盡全力”
說罷,他像陣風似的,從她身邊刮走了。
黎諄諄從始至終沒看過南宮導一眼,她目送張淮之的背影漸遠,而后低下頭,緩緩抬手覆上唇瓣,指腹從唇畔摩挲到唇珠,像是在回味他的氣息般。
她不看,26也不敢看了。
它想起霸總語錄里的那句話女人,你是在玩火。
黎諄諄何止是玩火,她是在給自己掘墳墓縱使南宮導喜歡她,縱使南宮導無法違背黎諄諄在這個世界的命令,但她的性命始終是捏在他手里。
她在現代的本體可還躺在醫院里,醫院再是治病救人的地方,也不會做慈善,免費倒貼讓她住在價格高昂的icu里。
若真是玩脫了,將南宮導惹急了,那不等黎諄諄完成任務,他只要斷了她的醫療費,那殘破的植物人身體在普通病房里又能支撐多久
26欲言又止,想要勸黎諄諄,卻也不知該從何開口。直至張淮之重登擂臺,那震耳欲聾的鼓聲猶如兩軍對戰前的戰鼓,鼓聲似是暴雨前的驚雷,滾滾作響。
整個比試的場地都被清空,只余下南宮導與張淮之兩人。
南宮導身著濃墨般的玄袍,立在陰陽兩儀的黑儀中,風烈烈鼓動衣袂,擂臺仿佛被無限放大,像是以天地為界對弈的一盤棋。
一眼望去,他與黑如同融在了一起。
張淮之躍上擂臺,裁判還未宣布開始,南宮導已是拖著劍徑直朝他走去。
劍刃劃在陰陽兩儀的地面上,發出刺耳的嗡鳴聲,似是哀嚎,似是悲嘯,打擊在心臟上,令人不寒而栗。
便是在這一刻,眾人忘記了呼吸,只感覺到撲面而來氣勢洶洶的壓迫感,如山塌,如海陷,甚至不敢再多看他一眼。
離得遠都能感覺到南宮導身上散發出的戾氣,何況站在他對面的張淮之。
隨著裁判揮手示意開始,張淮之抿了抿唇,攥緊了手中的青鋒劍“南宮大哥,我會全力以赴,也請你不要”手下留情。
他話只說了半截,未盡的語聲殘留在風中,無名劍已是劈斬下來。
劍刃上沾染著血痕,似是斬破了空氣,如龍吟虎嘯,由上自下重重砸在地面上,只聽見轟隆一聲,那擂臺竟是被他劈開了一道深深的溝壑。
張淮之沒想到南宮導一開始就下這么狠的手,他躲避間略顯倉皇,被無名劍刃涌出的劍氣斬斷衣袂一角,幸而反應快了一瞬,若不然那道深坑就是落在他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