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在天界,也不免像是人界后宅那般,偶有善妒者私下作祟,明爭暗斗。
但天帝這般身份,每日處理六界事務還忙不過來,怎會摻和進女人之間的情仇恩怨里。
何況還是為了一個剛入仙籍的小仙娥仙官正在心中疑惑,聽見那些往日高高在上的神仙們,你一嘴,我一嘴的說了起來。
“也沒見先前有哪個仙娥領了衣裙被銀針扎了,怕不是有人暗中針對”
“這九重天內,竟然有如此心術不正的人存在,還請天帝詳查嚴懲,以正視聽”
“若此事不究,難以服眾,請天帝嚴查不怠”
黎諄諄聽著瑤臺下他們義憤填膺的呼聲,斂住眉眼,略顯沉默。
明明先神也沒說什么,只是將那根扎傷了她后頸的銀針扔下瑤臺,這些神仙們便開始揣摩起先神的心思,恨不得振臂高呼,勢必要尋出一個罪魁禍首來,將其嚴懲。
倘若他沒有說那一句“不過是成過親的關系”,他們還會如此迫不及待為她討個公道嗎
怕是先要問罪她,從天規里找出一條來,對上她失手灑了酒,沖撞先神的罪責,再將她驅逐出瑤池,關進天牢里等待責罰。
黎諄諄其實也不懂他為什么要幫她取出那根針,更不懂他為什么要當眾說出他們成過親。
他這曖昧的態度顯然讓天界的神仙都誤會了,雖然算是間接幫了她,她卻也覺得怪異。
便是感覺,沉甸甸的心里好像更堵了
感受到身旁投來的視線,黎諄諄抿住唇,裝作毫無察覺地看向了瑤臺下的董謠。
她幾乎都不用去浪費腦細胞去想,那根針定然是董謠放進去的。
自從黎諄諄知曉先神會參加瑤池仙宴后,她便有些心神不寧,縱使她表面上表現出來的模樣再平靜,心底還是微微恍然。
但她素來對董謠警惕,倘若董謠是趁著來到瑤池秋菊旁,與她說話時將銀針藏進了她身上,她必然會有察覺。
如此想來,可能董謠一早去過敬心殿,在她之前便將銀針藏到了仙娥杏裙中那身杏裙里頭還穿著那身嫁衣,里三層外三層裹著,她便也沒有察覺到那根針的存在。
黎諄諄想到自己杏色外裙里裹著的嫁衣,便不由繃緊了脊背,將衣袖不動聲色往回攏了攏。
她只是因為沒有地方換衣裳,為了省事,這才直接將仙娥的外裙套在了嫁衣上。
方才他取針時,也不知有沒有摸到藏在杏裙里的嫁衣早知道今日會這般煎熬難耐,她還不如當個縮頭烏龜,逃下天界去好了。
黎諄諄在心底嘆了一聲,目光聚在了董謠臉上。
董謠倒是長了一回腦子,若非是先神態度不明的那一句話,董謠今日或許便也奸計得逞了。
但偏偏他就是說了那樣一句話,董謠猜錯了先神的心思董謠大抵以為他神識歸位后,接下天界請帖,便是為了來天界教訓她的。
董謠將先神想得太心胸狹隘,總覺得他會因為被她欺騙了感情,算計了元神,就要將那一筆筆債討要回來。
而黎諄諄又將先神想得太過豁然開明,總覺得他生命無垠,而她不過是滄海一粟,他自然不會將她掛記于心。
這便導致了如今尷尬的場面董謠偷雞不成蝕把米,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黎諄諄如坐針氈,像是被架在火上炙烤。
怕是過了今日,往后黎諄諄便不止是在修仙界和魔界出了名,整個天界也要傳頌開她的大名了。
她不過走了一瞬神的功夫,那跪在瑤池中的仙官已是將自己所知,所見一股腦道了出來“昨日眾仙人為籌辦仙宴,忙得腳不沾地,敬心殿一整日也只來了三人”
“除了殿前這位仙娥,便是九天姑姑和”仙官打了個磕巴,他視線往董謠身上落去,“和天孫新納的側妃。”
九天姑姑是天界掌管仙娥的神仙,這瑤池仙宴上的仙娥便是聽她調遣,出入敬心殿再是正常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