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在黎望從劍靈口中得知黎諄諄沒有說謊的那一剎,他相信了她的話。
可伴隨而來的,卻是更長的沉默。
因為黎望親手掏了南宮導的心臟,就算黎不辭的魂魄曾寄居在南宮導身上,南宮導人都死了,那魂魄怕是也隨之離開了。
黎諄諄像是看出了黎望的想法,她簡言意賅道“人沒死,你若是信了我的話,那我接下來說的話,你便一字一句都聽清楚了。”
說罷,她不等黎望回應,自顧自道“我和南宮導之間門有一層羈絆,你可以理解為咒術,那無形中的咒術將我們兩個人捆綁在一起,我可以隨時隨地將他召喚出來,并且他也可以無限次數的復活。”
“我猜測黎不辭的魂魄寄居在南宮導軀殼里,而每當南宮導憤怒或情緒瀕臨崩潰時,他的眼瞳便會顯現出異色來”
黎望沒忍住打斷她“所以你的意思是,他還能活過來,你準備讓他活過來,然后激怒他”
黎諄諄抿住唇,微微頷首“只是激怒他還不夠,我想請你幫我演一場戲。”
“什么戲”
“你要與我拜堂成親。”她面不改色道,“他如今修為莫測,又擅長破除法陣。我需要在婚房周圍布下符咒,待籌備好成親的一切事宜,我便將他召喚出來。”
“他自是不會眼睜睜看著我嫁給你,你只需要在他來砸場子的時候,配合我四下布置好的符咒,務必讓人將他控制住,而后在他面前狠狠折磨我便是了。”
黎望這兩年以來,從未有一日情緒波動起伏這么大過。他看著黎諄諄的眼神,有些怪異“你要我,怎么折磨你”
“你不是擅長用黑炁嗎”她道,“還有魔界地牢中的酷刑,隨你便是。”
黎諄諄記得黎殊被逼著代替董謠嫁給黎望后,那遭受到欺騙的黎望,用煞炁腐蝕黎殊的軀殼,用酷刑鞭撻、炮烙,凌虐于她。
直至黎殊逃出無妄之海的那一日,已是渾身生瘡,傷口處溢滿蠕動的蛆蟲。
黎望大抵是想歪了什么,又被黎諄諄這一句略顯冷淡的嗓聲拉了回來。他抿了抿嘴,神情微微不自然道“你是要我假裝折磨你,還是”
“不用假裝。”黎諄諄緩緩側過身,斜睨著蠱雕爪子里握著的董謠,“你不覺得我們長得有幾分相似嗎”
“什么”黎望一時間門還未反應過來她的意思,直至他看向昏厥過去的董謠,后知后覺明白過來,“你準備讓她代替你受折磨”
“代替”黎諄諄垂眸,低低笑了一聲。
便是不提黎殊和董謠之間門的恩怨,光是她來到這個修仙世界后,董謠屢屢挑釁于她,在鹿鳴山客棧內提前逼出了藹風心魔,差點一劍捅死她,又給蕭彌送信道出她的位置,引著蕭彌給她下媚毒。
明知張淮之與她結為道侶,卻賊心不死,一次次試圖接近張淮之身邊,似是準備故技重施,將用在花危身上的那一套,再用在張淮之身上嘗試一遍。
再就是先前在天界,迫不及待給她下馬威,又是端茶送水,又是清理馬糞,還讓天孫將她調到瑤池仙宴上,在她衣裙里做手腳想要害她當眾出丑,被天帝責罰。
這一樁樁,一件件,黎諄諄可都給董謠記著呢。
既然董謠這么想將她取而代之,那她總要成全了董謠的心思,讓董謠也真真切切感受一次作為黎殊是什么感受。
“這是她該受的”黎諄諄笑聲一止,從齒間門輕輕吐出二字,“報應。”
她從不期待董謠向她悔過,道歉。
“對不起”這三個字應該是世上最可笑,最無力的道歉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