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她的額上叩出了青紫色的痕跡,直至那青紫色的淤痕又化作了一片淤紅色的血肉,直至血肉漸漸模糊,鮮血淋漓。
黎望好似瘋魔,他甚至聽不見了南宮導近乎猙獰的吼叫,他甚至忘記了自己這樣做的初衷是什么,他只是報復一般,將自己失去父親的悲慟完完全全抒發了出來。
煞炁游走在董謠的身體內,猶如千萬蟻蟲在啃咬她的每一寸血肉,她白皙的皮膚在肉眼可見的速度下焦黃起來,像是失去了彈性,像是加速了衰老,令她的臉頰松弛下垂,看起來猶如枯木樹皮。
董謠想要尖叫,也確實尖叫了出來,她帶著哭腔的嗓音仿佛破鑼般刺耳,更是刺激到了黎望心中極端邪惡的那一面。
黎望讓人取來了魔界地牢中的刑具,他將火盆便丟在董謠臉側不足一尺的地方,煤炭在空氣中噼啪發出細微的聲響,那灼熱的溫度讓董謠渾身發抖,額上滲出細密的冷汗。
她的眼睛便直勾勾盯在燒得通紅的火盆上,瞪得那樣大。
他眸中帶著隱隱興奮的邪光,將鐵烙放在火盆里細細烘烤,不時轉動著把柄,讓鐵烙受熱更加均勻。
對于董謠而言,此刻的每一瞬都如此煎熬難耐,她臉頰上松弛的肉抽搐著,拼勁全力調動嗓聲,卻只是低喃出了三個陌生的字“南宮導”
董謠驚恐地發現,她被人操控了。
這不是她的聲音。
她想要說的也不是這個,她想告訴黎望她不是黎殊,她叫董謠。
可她唇瓣不斷輕觸,也不斷喃呢出這個無端陌生的名字。
“南宮導”
“南宮導”
一遍又一遍。
終于在董謠視線無意間接觸到三尺之外那張略顯熟悉的臉龐時,她恍然記起,南宮導是黎諄諄的情人。
那個本該死在鹿鳴山上,替黎諄諄擋下了黎望一記利爪掏心的南宮導。
可他卻并沒有死,他還活著。便活生生出現在她面前,還用著一種她看不懂的眼神和神情,似是痛苦,似是崩潰地看著她。
連南宮導也認錯了人嗎
她不是黎殊,她不是黎殊啊
當黎望將燒紅的鐵烙按在她眉心時,她發出厲聲慘叫,渾身抽搐著,卻怎么也暈不過去。
燒焦的氣息伴著淡淡的白煙升起,那氣味纏著血味,像是燒糊的豬大腸。
董謠又忍不住嘔吐出來。
便是在意識恍惚之間,董謠聽到了黎諄諄的嗓聲,一字一頓,輕柔卻又殘忍這才是剛開始,你就撐不住了嗎
是了,這對于董謠而言難以忍受的酷刑,黎殊卻日復一日,在黎望無止無盡的折磨下,硬生生承受了數月。
直至黎殊渾身潰爛,生瘡長蛆,她像個怪物一樣被黎望掛在王宮外示眾,路過的魔修朝她扔著泥巴和石頭,連地溝里陰暗的老鼠或是蜈蚣,恐怕都要比她更受歡迎一些。
而這一切的開端,皆是拜董謠所賜。
董謠善不夠善,惡不夠惡。她勾著花危,吊著藹風和蕭彌,又攻略著張淮之,戲耍著黎望,享受著他們身份帶來的特權和寵溺。
最后為她行為買賬的人,卻是黎殊。
黎諄諄也只是將黎殊因董謠而承受痛苦的千分之一返還給了董謠,董謠便受不住了。
她坐在桌子上,輕晃著腿,見董謠的眸色中微微顯露出驚恐,卻又做不出分毫反抗或是回應的舉動。
董謠頂著的這張臉是黎殊的面容,才不過短短片刻,那張美麗的臉龐已是變得丑陋可怖,被鐵烙燒焦的血肉顯出的紅肉還在跳躍,淚水混著殷紅的血打濕了她的鬢發,凌亂貼在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