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諄諄進神殿不過短短片刻,可踏出殿門時,遙望著遠處背對著她的南宮導,看著他來回踱步的模樣,她便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的笑聲并不大,只是在寂靜無聲的神殿外顯得格外突兀。
南宮導自然聽到了她的聲音,他身形一頓,似是僵了僵,而后恍若無事般轉過身,慢慢看向她“諄諄”
黎諄諄低低應了一聲,足下躍動著,朝他奔去,不過十多步,便撞進了他懷里。
“等急了”她雙臂圈在他頸上,壓得他不得不俯下身,低下頭,迎上她的動作。
南宮導嗅到她鬢間淡淡的清香,躊躇不安的一顆心,好似一下歸回了原位。
“沒有。”他寬大滾燙的掌心叩在她腰后,輕輕一托,便將她往懷里嵌進了幾分。
沙啞的嗓音混著灼熱的呼吸,被風吹進了她頸窩里,微微作著癢。
音落,南宮導便不說話了。
她等了許久,見他沉默,不由側過頭“你不問我和他說了什么”
南宮導道“我相信你。”
黎諄諄腦海中浮現出方才他踱步不安的樣子,眼眸彎了彎,卻并未戳穿他。
她任由他抱了片刻,直至他心緒平靜下來,松開了手,那輕輕踮起的腳尖便也落了下來。
“他不要元神。”黎諄諄張開手,將掌心中的元神露出來,“他說讓我隨意處置我還沒想好它的歸處。”
“他還說班十七給徽音留了一封信,我想先去一趟天山,見一見徽音。”
南宮導視線落在那團絢麗的光彩上,他看了許久許久,緩聲道“諄諄”他薄唇輕抿“你將它留下也無妨。”
他早就清楚,他最大的競爭對手不是天道,而是張淮之。
張淮之死在她面前,又是為她而死,她心底自會有一小塊柔軟的地方,被死去的張淮之占據。
那是南宮導無法取代的位置。
可同樣的,除了那一塊小小的地方,她心上余下的所有地方都是他,他取代不了張淮之,張淮之更取代不了他。
既然如此,他何必非要黎諄諄作難,便是留下張淮之的元神又如何
南宮導話音落下,便生硬地轉移了話題“你想去見王徽音如今過去了二十七年,她或許早就不在天山了。”
“我可以先帶你去天山找她,若是她不在,便去東衡王家尋她。五岳六洲總共不過這么大,想來半日的時間也能尋到她了。”
說著,他便重新握住了她的手臂,正準備帶她離開,卻聽見她輕輕軟軟的嗓音“南宮導,你覺得我不愿留下它只是因為擔心你胡思亂想嗎”
南宮導動作一頓,似是怔了怔。
“我不留它,是因為它不屬于我。”黎諄諄輕聲道,“我不能繼續心安理得的占有它。”
特別是在她知道那本書是班十七杜撰出來后,她只覺得慚愧不安。
董謠不是女主,張淮之更不是書中的男主,董謠身上所謂的預知夢和好運屬性不過是班十七所為。
可她被前九個穿書世界誤導,在穿到這個世界后,看到做作虛偽的董謠,經歷過與書中走向一致的劇情,便理所當然將神識中看到的那本書當了真。
她不但當了真,還將這個修仙世界的所有人都當成了紙片人。因此她不在意他們的生死,可以做到面無表情地殺人分尸,可以做到面不改色地栽贓陷害。
但那本書里記載的并不是她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