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道“草民是來陛下身邊,做小人的。”
嬴政挑眉,略帶些疑惑的“哦”了一聲。
那人又叩首道“當今圣明天子,澤被四方,堯舜在世如此英明之主,身邊怎么能沒有小人草民不才,愿為天子門下牛馬走”
饒是嬴政,聽罷這一席話也不禁有些怔神,轉而會意,贊賞之情油然而生,語氣不免稍見和緩“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道“草民姓曹,單名一個陽字。”
嬴政道“朕聽你言行,并非無能之輩,何以淪落至此”
曹陽遂鄭重拜道“陛下豈不聞用之則如龍,不用則如蟲非草民得其能,是適逢明君,得其時而已”
朱元璋“喲呵”一聲“年輕人很上道啊”
王越一邊擦汗一邊在肚子里腹誹我擦,這家伙比我還能舔啊
嬴政欣賞他的機變,也欣賞他的識趣,更欣賞他看透時局的聰敏。
天子身邊,怎么能沒有小人
總要有人在黑暗中為天子奔走,掃清陰詭之人的同時充當一下陰詭之人。
這種事不能交付到朝臣手里,他們會搬出圣賢之道和祖宗之法跟天子激情互罵。
也不能讓后妃和內侍來做,他們的生存區域已經決定了他們的作用范圍。
能干這事兒的,只有口蜜腹劍、蒙蔽圣德天子的小人。
嬴政欣然頷首“你覺得,朕該給你個什么官職才好”
曹陽聽得心頭一動,下意識就想說“萬般皆是天子所賜,不敢攀求”,只是轉而想起自己入殿以來所見到的天子,暗暗揣度其心,終于又拜道“草民斗膽,敢請人黑衣衛為一小吏,與陛下分憂”
“很好。”嬴政欣慰于他的選擇“好好做事,不要叫朕失望。”
正待令人將他帶去內衛統領柴同甫處去,卻見曹陽又一叩首,恭敬道“陛下恕罪,臣另有一事相求。”
嬴政目光微頓,語氣卻仍舊平和“講。”
曹陽遂道“臣家中尚有老母,托養于王令君門下,今請陛下恩準,許臣將其接回安養,否則來日王令君若行不法之事,或以舉薦之恩威逼,或以老母安危威脅于臣,臣為之奈何”
又說“他今日能打著叫陛下聽小民一敘民間事的幌子入宮獻美,來日未必做不出別的奸臣行徑,臣不得不防”
被背刺的王越“”
王越“蛤”
我敲你媽,一整個蚌埠住了
天殺的反骨仔
嬴政也是一頓,方才繼續道“準。”
王越額頭上青筋又是一抽。
于是此事就此敲定。
兩位尚書仆射平白看了場戲,在御書房內不好顯露,等到出了門,走出去老遠,終于大笑出聲。
董昌時道“難得見王越吃癟,哈哈哈哈”
馮明達也是發笑,笑完神色又逐漸肅然起來,目視著曹陽離去的背影,輕輕道“是個很有心思的年輕人啊。”
董昌時道“他本就是來做獨臣的,擔著王越引薦的名頭反倒不好,如此在陛下面前攀扯清楚了,日后做事反倒干凈。”
時值夏初,空氣潮濕燥熱,天空之中陰云密布,隱約有雷鳴聲入耳,不多時,如絲細雨面面落下。
回過頭去,望著這九重宮闕,馮明達心頭忽然浮上一層陰翳“這樣一個人,進了黑衣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