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王世子抬眼看她,語氣溫和“怎么了”
俞氏專注的看著他,慢慢道“要不然,就算了吧。就算真的得到那個位置,又能怎樣呢我看父皇這一生,也未必有多快活。我們現在這樣,不也很好嗎”
紀王世子幾乎要被她這天真無邪的話語給逗笑了。
很好
好在哪里
本朝宗室,年高德劭些的在宗正寺任職,剩下的都被拘在長安當豬養,想上朝辦事做夢
也就是名分上說出去好聽點,真論及前程,如何比得上他從前
簪纓世族的長房嫡子,皇太后嫡親的外甥,父親是當朝宰相,母親亦是名門貴女錯非為了那個位置,他憑什么苦心孤詣,做一個閑散宗室府上的世子
他拋棄了自己原生的一切,斬斷了父母親情,皇太后拼上晚節,馮家九族把腦袋都賭上,到最后就為了在紀王府做一個狗屁世子
這叫他怎么甘心
再則,紀王世子冷笑現在這關口,已經是圖窮匕見,就算他想安安分分當個宗室子弟,天子也決計容不下他吧
只怕此時此刻,黑衣衛的人都要摸到紀王府門上了
他直接將此事告訴妻子“不可能了。事到如今,我與慕容璟已經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要么他死,要么我死你自己選吧”
說完,他頭一次沒有再去看妻子的神色,拂袖而去。
俞氏望著他的背影,擔憂的站起身“夫君”
紀王世子走了,俞氏黯然神傷,打小就侍奉她的魏嬤嬤悄無聲息的打外邊兒進來,看她這般形容,便也猜到夫妻倆是起了齟齬。
她暗嘆口氣,執起團扇,近前去替俞氏扇風“這是怎么了從前您二位多要好哇,怎么吵嘴了”
俞氏眼眶一酸,不覺落淚,委屈的將事情原委講了。
魏嬤嬤有些憐惜,更多的是無奈“事到如今,公主仍舊不改初心嗎”
俞氏淚眼朦朧的看過去“什么”
魏嬤嬤低聲道“公主還堅持最初的打算,想法子拉當今下來,叫駙馬以宗室子的身份入主太極宮嗎”
俞氏的眼淚涌得更兇了“嬤嬤,你也覺得我太貪心了嗎可那本就是父皇的天下,我是父皇唯一存活于世的女兒,這天下傳給我的夫婿,不應該嗎”
魏嬤嬤心說若真是如此,當初先帝怎么沒直接傳給駙馬,而非得繞這么大一個圈子呢
嘴上卻不能這樣講,只勸慰道“此一時、彼一時了,公主。駙馬有一句話說得對,到了當下境地,他與當今已經是不死不休的關系了。您又作何想呢”
俞氏道“這哪還用問我自然是站在夫君這邊了。”
魏嬤嬤告罪一聲,道“即便是跟駙馬一道共赴黃泉,也不后悔嗎”
俞氏面露不悅,怫然道“魏嬤嬤,你這是什么意思難道慕容璟當真敢殺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