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兒,鄒氏自己都覺得臉上火辣辣的道理她都明白,也曉得好好的一個姑娘被退了親,名聲肯定會受影響,可她跟兒子當初不還是這么干了
金裕低頭不語。
那邊村里人受姜麗娘所托,急匆匆到了縣衙去尋姜家父子,沒有單單只叫姜滿囤,而是連帶著把姜寧也一起叫上了。
姜麗娘能委托他傳話,兩家關系肯定不錯,他也是姓姜的,當然會盼著姓姜的好。
金裕是中了舉人,可他是外鄉人,從前還算是姜家人的女婿,現在什么都不是了,就算他中了狀元,又跟姜家有什么關系
但姜寧可是土生土長的西堡村姜家人。
那位先生能相中二娘,備不住也會看中他呢,就算看不中,去混個臉熟,沾沾文氣也好哇
還沒到下值的時候,姜滿囤跟姜寧請假要走,難免要往上報,管束他的小吏聽了原委,不敢遲疑,趕緊報到了上邊。
一層層傳上去,送信的人直接給懟到了縣令面前。
石筠是什么人吶,那是士林的suerstar,文化界的泰山北斗,縣令聽完馬上使人去叫縣丞,結伴飛馬往西堡村朝圣去了。
只留下送信的騎著驢在后邊咯噔咯噔“倒是等等我啊喂”
石筠終于見到了姜滿囤跟姜寧。
跟前者寒暄了片刻,很快得出結論老實人。
在費氏迫切又希冀的目光下開始跟姜寧說話。
姜麗娘默默把頭扭到一邊。
還是片刻功夫,石筠扭頭瞅了姜麗娘一眼。
姜麗娘眨巴眨巴眼。
石筠在心里邊“唉”了一聲,倒也客氣的點評了幾句“質樸平正”。
石筠在柳市遇見姜麗娘,跟姜麗娘發生了一場小型驢禍,是偶然,也是必然。
他原本就是去找她的。
準確一點的說法,是去找姜元娘。
竇敬擅權,在滿朝重臣面前逼迫天子,石筠忍無可忍,憤而辭官,在家聽了此后長安風雨波折,心頭又不由得生出一點波瀾來這位被竇大將軍扶上位的天子,不像是個庸人啊
不然,他怎么會走這樣一步妙棋,直接把竇大將軍送上燕王寶座,又如此厚待竇家
再觀當今天子之后的幾個動作,也都是看似輕描淡寫,實則曼妙幽深,耐人尋味。
石筠心里邊一直提著的那口氣,終于松了。
而天子的舅父彭槐,就在這時候登上了石家的門。
“石公仍為國臣否”
石筠回答“雖九死其猶未悔。”
彭槐于是鄭重一拜,委托道“當今天子在民間時,嘗與一女子訂下白首之約,此時雖入繼大宗,承嗣帝位,卻仍舊不改其志。”
“只是彼時竇敬跋扈,待到大行皇帝孝期結束,必然以竇家女填充后宮,而當今更不欲匆忙將此女身份公之于眾,使竇家對其痛下殺手,故而相求石公。有您代為庇護,竇氏決計不敢妄為”
說罷,又是一拜。
石筠趕忙將其攙起,又問道“是哪家的淑女”
彭槐便道“此女乃是良家子,出身京畿萬年縣西堡村,敬侍尊長,友愛兄妹,名喚元娘。”
石筠不由得吃了一驚“并非勛貴亦或者高門女嗎”
再一思量,更覺當今天子德行可彰,富貴之后,仍然不忘舊時之人。
他便將此事應下“出身又有什么要緊端莊持重,深明大義,便可堪為國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