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陵王從前便與他無甚交際,如今更不敢上趕著去接這句“無須多禮”,堅持著要起身行禮,不想卻被對方更加堅持的按在了塌上。
朱元璋笑道“你都病成這個樣子了,何必如此拘禮且歇著吧”
巴陵王這才作罷,恭敬聽命。
朱元璋客氣的與他寒暄了片刻,又召了候在府上的御醫來問話,如是走完了一整套關切的流程,終于嘆息一聲,不勝憂愁道“世人都說天子至尊,可天子哪里是那么好當的尚書臺的奏疏成籮筐的往未央宮送,天下各地的奏報永不停歇,真是把人鋸成兩半用才好”
巴陵王聽見的
我就是普通家庭
我對錢沒有興趣
我這輩子犯過最大的錯誤,就是當了這個皇帝
巴陵王禮貌微笑,禮貌回復“陛下要好生保重身體啊,天下萬民的希望,都寄托在您身上呢”
朱元璋又嘆了口氣,卻不應這一茬,雙目緊盯著他的臉,忽然道“皇弟,如若易地而處,你坐在朕這個位置上,你能治理好一國嗎”
這是一個曾經被議儲的親王能參與的話題嗎
巴陵王聽得毛骨悚然,二話不說便下榻跪地“臣惶恐臣弟豈敢有這樣大逆不道的想法”
他動作太快,朱元璋甚至都沒來得及把人攔住,等回過神來,人已經跪在地上了。
他好生無奈“咱們自家兄弟說話,你總是這樣客氣做什么”
朱元璋親自將他拉起來,又問“如果是治理一個郡呢,皇弟可能得心應手”
巴陵王起初聽天子說什么易地而處能否治理好一國,還當他是剛收拾完竇敬,又想順手把自己給辦了,此時再聽他問能否治理一郡,不由得遲疑起來。
這個穆義康
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真的想讓他入朝為官嗎
還是以此作為試探
男兒仗劍酬恩在,未肯徒然過一生大丈夫生居天地之間,他難道就愿意困養王府,做個富貴閑人,庸碌一世嗎
若天子是真心想要用他
巴陵王遲疑了。
朱元璋察言觀色,見他沒有急著做聲,就知道這小羊羔兩條前腿已經踩進了陷阱,于是馬上再加一劑猛藥“皇弟莫非是覺得為兄是因你曾被議儲而心懷怨憎,故而今日來此,試探于你”
巴陵王被他說中了心思,神色不由得顯露出幾分窘迫來。
朱元璋哈哈大笑,執著他的手道“你未免太過看輕朕的心胸朕來此征辟于你,只有一個理由,那便是為才所動朕堂堂天子,不行皇皇大道,卻是意欲何為”
巴陵王聽得神色一震“皇兄”
朱元璋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前任大司農老病,業已致仕,朕已經準了,不知皇弟能否肩負得起這個重任,不叫為兄失望呢”
巴陵王如何也想不到,當今天子竟然不計前嫌,愿意將如此要緊的職務交付給自己大司農,這可是執掌國家財政的最高長官啊
天子如此坦蕩赤誠,更襯得他先前的種種算計猜疑想陰暗器小了
巴陵王且羞且愧,感激涕零,真心實意的拜倒在地,正色道“臣弟為皇兄肝腦涂地,在所不辭”
“噯,”朱元璋笑著把這只險些逃出生天的小羊羔從地上拉起來,輕柔的按到陷阱里“什么肝腦涂地啊,說的這么嚇人”
“朋友,清醒點,”劉徹在空間里邊冷笑了一聲“老朱說肝腦涂地,那真就是字面意義上的肝腦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