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法蘭對此了然于胸“彼時我只是勸說魏王,相比于順州,德州才是緊要之地。”
李世民奇道“何以不曾深言”
鄭法蘭為之莞爾“圣人講忠告而善道之,不可則止,勿自辱焉。不就是這樣子嗎我的謀略應該告知能夠理解它的,如將軍一般的英主,又何必同那些蠢鈍之輩多費口舌”
李世民“”
嘴角想要微微上揚,意識到之后又強行克制住了。
該說不說,這家伙能把龍當魚養,是有點東西啊
鄭法蘭不僅僅生就了一張巧嘴,且還有著一顆七竅玲瓏心。
若說初次見到蜚聲海內的德州長史李長生之后,他心下尚且隱隱存著幾分觀望之心的話,待到抵達德州,見了李長生的整套班底之后,這點兒心思也就瞬間化為烏有了。
衛玄成
此人雖然脾氣臭些,卻也是個難得的良才,居然肯順服于李長生,豈不難得
更難得的是,這人腦子里好像就只有一根筋,且從前那根筋的名字就叫做“王爺趕緊宰掉李長生吧,這家伙不死,來日必成大患”,這樣一個人,居然被李長生降服了,豈不更證明他的本領
余盈盈
這可是前魏王妃嫡親的侄女、魏王義女啊,這樣一個生來就錦衣玉食,向有美名的大小姐,居然也被李長生籠絡住了
還有蕭明澤
這可是公主之女,蘭陵蕭氏的女兒啊
那是隨隨便便一個軍漢就能讓她傾心相許的嗎
更不必說同樣聲震四方的李嶠,乃至于最先跟隨李長生的諸多將領了
這個李長史,哦不,現在該叫李刺史了。
這個李刺史
有點東西啊。
王侍郎跪在地上,接了那道擢升自己為吏部尚書的圣旨,心里這么想。
天子也好,太上皇也罷,如今看來,還是知道孰輕孰重的嘛。
譬如現在,知道己方人心幾乎盡喪,很痛快、也很迅捷的開始收攏人心了。
若非如此,他又怎么能在如此短時間內再度擢升,一躍成為吏部天官
只是太晚了
沒有人會為豺狼殺人吮血之后,被獵人圍困住的時候流下的眼淚而心生憐憫,更不會為此而感激涕零。
如若不然,陪都夜變當晚,死難的那些人又算什么
一直以來,王侍郎都在等待一個確切的消息,如今他終于等到了。
隨手將手中的圣旨卷起,他低聲問府上管事“確定魏王已經率軍抵達順城”
管事應道“千真萬確。”
王侍郎又問“算算時日,此時那位李長史,想來也已經到了德州”
管事道“雙方都保持著克制,沒有發生摩擦,更沒有動兵,李長史業已離開慶州勢力范圍,再之后的,便不甚了解了。”
然而王侍郎心中的疑惑,也都已經得到了答案。
打從一開始,王侍郎就沒有產生過投奔魏王的想法。
好謀無斷,耽于聲名,魏王或許可以做一個賢王,但絕對無法成為一個英主
他更加看好的,其實是李長生。
但此人先前只展露出了統兵打仗的手腕,于撫民之道、權謀之術卻未露端倪,故而王侍郎先前沒有急于投奔。
缺了撫民之道,最多也不過締造出一個暴君,而少了權謀之術,便也只會是赳赳武夫,唯有三者統于一體,才真正是一個能力挽狂瀾、匡扶社稷的英主啊
先前李長生身在魏王麾下,卻率軍急援李嶠,無疑是犯了政治大忌,畢竟以當下德州的勢力,表面上是無法與魏王相抗衡的,可即便如此,他竟也未動一兵一卒,生生將局面挽回,全身而退
其中誠然有魏王癡愚的緣故,但李長生得以脫身,難道僅憑僥幸
對于時局的把控,對于魏王心思的猜度,甚至是鄔家乃至于陪都臣民所思所想的了解,三者缺一不可
如此驚才絕艷之輩,誰又不想前去一窺其風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