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是恨得牙癢癢。
燕王“你好惡毒的心腸啊,往我褥子上倒水,污蔑我尿床”
朱棣“不是你先往我褥子底下塞碎玉鎮紙的嗎”
燕王“你還往我褥子底下塞芝麻酥餅呢”
朱棣“這是一報還一報,誰讓你往我褥子底下塞碎玉鎮紙”
燕王“歸根結底還不是你先戲弄你叔叔我”
朱棣“我怎么知道叔叔你心眼兒跟個芝麻似的,這么點小事兒還要報復回來啊”
燕王“”
燕王悲憤大叫“大哥,你看他”
太子起初還被這叔侄倆吵的頭疼,聽到最后,卻是忍俊不禁。
心下失笑,臉上卻不顯露分毫,仍舊是冷冷的板著,喝道“吵什么吵堂堂親王皇孫,如同市井中人一樣彼此攻訐指責,像什么樣子”
燕王與朱棣鵪鶉似的,齊齊一縮脖子。
太子冷冷覷了他們幾眼,正待再說句什么,卻聽外邊一陣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傳來。
他轉目去看,卻是親軍都尉府指揮使嚴釗親自前來,神情肅殺,向他致禮之后道“皇爺聽聞燕王殿下與皇長孫爭執,使臣前來傳召他們御前問話。”
朱棣也好,燕王也好,二人反應如出一轍,先是一驚,繼而心生悚然,然后兩雙眼睛帶著央求,齊齊去看太子。
老爺子的脾氣,他們還能不知道嗎
要真是動了氣要喊打喊殺,能勸住他老人家的,也就只有太子了。
太子又一次被氣笑了。
原來你們倆還知道害怕呢
他有意給這倆人一個教訓,接收到了求救的眼神,卻沒有做聲,背過身去,冷冷拂袖道“去吧”
朱棣與燕王頓時面露絕望。
前殿里,皇帝正在理政,聽聞燕王與皇長孫前來,眼皮子都沒眨一下。
素日里皇家行禮,都是行家禮即可,可這會兒朱棣與燕王心虛,實在不敢如平日行事,當下老老實實的跪下身去磕頭行了大禮,沒聽到回應之前,便都戰戰兢兢的縮著脖子,一聲也不敢吭。
燕王在為自己今日的小小報復心虛。
本來其實只是一件小事的,英哥兒也還是個孩子,他這個做叔叔的,跟七歲小兒計較個什么勁兒
還有專程用老爹的玉鎮紙搞事,或多或少也有些犯忌諱。
朱棣也在為自己今日的小小報復心虛。
本來其實只是一件小事的,他這個做侄子的戲弄叔叔在先,之后明知道對方設套,卻反過來將對方套住
又大喊大叫,驚動了太子,叫老爺子知道,不定覺得他有多毛躁,難當大任呢
在燕王面前,皇帝一直都是嚴父,前幾天雖然慈愛了一點,但先前二十年的記憶,哪里是隨隨便便就能轉圜的
在朱棣面前,皇帝一直也都是嚴父,這輩子他才開始多久呢,更多的判斷,還是取材于上一世的父子相處。
此時皇帝默不作聲,倆人跪在地上,越想越覺得膽戰心驚。
忽然聽“咔噠”一聲輕響,卻是皇帝隨手將御筆擱下,繼而站起身來,踱步到他們面前來。
卻仍舊不曾作聲。
滿殿里的內侍和宮人們都垂著手,泥塑木偶一樣沉寂著,只有燕王與朱棣叔侄二人略有些沉重的呼吸聲間歇響起。
燕王心想,老子我今年都二十多了,可不能在小兔崽子面前露怯
朱棣心想,人活一口氣,佛爭一炷香,最后一哆嗦了,怎么能輸給他
兩人隔空斗法,憋住一股心氣,誰也不肯搶先開口。
如是過去幾瞬,卻聽頭頂上方,皇帝忽的冷笑一聲。
就好像是萬金巨錘砸碎堅冰一樣,朱棣與燕王瞬間破防,痛哭流涕的爬上前去,一左一右死死抱住了皇帝的大腿。
“爹皇爺爺你別殺我啊,我知道錯了嗚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