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要掂一掂他的成色,才能決定之后如何。
皇長子妃離開了。
嬴政起身送她,繼而又重新回到原處,跪坐在席間門,收拾方才因為待客而稍顯凌亂的茶具。
就在這時候,他敏銳的察覺到兩道自外投來的視線。
嬴政遂站起身來“您怎么過來了”
全淑儀神色微有遲疑,有些擔憂的看著他“明兒,你是否有意爭奪周國大位”
嬴政坦率的告訴她“是。”
全淑儀的神色變得有些復雜,眸光似喜似悲,最后又轉為黯然與歉疚“可惜我沒本事,幫不了你,既沒有強勢的母家,又聲名狼藉,讓你先天就”
嬴政聽得微怔,繼而失笑道“怎么會有您做我的母親,讓我投生成周國的皇子,超越萬萬人,已經是無上幸事了,孩兒怎么會不知足再則,男兒想要成就一番事業,本就是要倚仗自己去打拼的,將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又算是什么道理”
全淑儀聽罷,不禁泣下“好孩子,托生到我肚子里,委屈你了”
朱元璋抄著手,在空間門里做出總結“娘倆都覺得對方做到了能做到的頂級上限。”
劉徹“嘿”了一聲,斜眼道“你是在陰陽怪氣誰呢”
要論人品,朱元璋比他地道的多“算了,始皇原本那一世被坑的夠慘了,就不往他傷口上撒鹽了。”
來的不僅僅只是全氏,還有雙紅,先前不敢貿然驚擾,在門外聽見室內氣氛尚好,這才放輕腳步進來。
“殿下胸懷大志,固然是好事,只是今日之事,陛下那里只怕有的說道,好好歹歹,您總要想個應對的法子。說不得用不了多久,陛下就會使人來召見您了。”
嬴政“噢”了一聲,扭頭看眼窗外冷清的月色,輕笑道“不用多久,今晚就會使人來召我的。”
全淑儀與雙紅齊齊驚呼一聲“啊”
嬴政好笑的看著她們“皇長子妃出身墨家,身邊既沒有奴婢,又無有媵妾,今日跟隨在她身邊的幾個親隨,會是從哪里來的呢”
二人恍然驚悟。
全淑儀一把抓住兒子的手臂,神色迫切,壓低了聲音道“明兒,不要把陛下當成你的父親,要把他當成一位天子來對待。”
這是她用后半生的無窮血淚換來的教訓“他的心比寒冰還要冷,比金石還要硬,你只可以用你的言辭和才干來打動他,卻不要妄想用父子之情來讓他融化分毫”
嬴政反手覆蓋住她微冷的手背,溫聲道“我明白,您放心吧。”
全淑儀感知到手背上的溫度,一時失神,幾瞬之后,忽然將他抱住了。
嬴政微微一怔,繼而遲疑著反手環住了她單薄的身體。
全淑儀埋臉在兒子肩頭,這個十三歲的少年雖然還沒有到束冠的時候,但已經比她這個母親要高了。
“明兒,不要記掛我,如果你真的能夠被陛下看重,有我這樣的母親,只會是你的阻礙,如果陛下想要再給你尋一個母親,就答應他吧”
嬴政沒想到這個出身西域,不通中原禮教的女子,竟然能想的這么長遠,驚詫之后,冷硬的心房竟然也隨之松動,連帶著眼眶都有些發燙。
他甚至于不知道這是屬于原主的情感殘留,還是他自己為之觸動的傷懷與感慨。
嬴政只是拍了拍她的背,堅定有力的告訴她“在這寂寥的周國宮室里將我撫養長大的是您,除了您,我怎么會有別的母親而天下之大,上至穹頂,下至黃泉,都不會有比您更好的母親了”
如是等待了片刻,果然有皇帝處的侍從前來。
那近侍微垂著眼,按部就班的向全淑儀和嬴政見禮,繼而道“陛下公務繁忙,只有一刻鐘的時間門可以與殿下言談,如何把握,請您自行斟酌。”
足夠客氣,也足夠疏離。
嬴政不以為意的應了聲。
有什么關系呢。
皇帝無心偽裝成慈父,他亦不愿假扮成孝子。
皇帝想要一個合格的繼承人,他想成為這偌大國度的后繼者,這就夠了。
一路無話。
倒是劉徹摸著下頜,在空間門里轉來轉去。
李元達煩了“你老是繞什么一邊兒去,在這兒轉的我眼暈。”
劉徹嘿嘿笑了兩聲,忽然問嬴政“始皇,兄弟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啊。”
雖然沒看見人,可嬴政也開始煩了,并且覺得眼暈。
但是他又覺得劉徹不像是會無的放矢的人,就生忍了,說“講。”
劉徹嘖嘖了兩聲,說“算她有福氣吧。”
然后道“周帝要不要給你重新找個媽,你要不要接受,這是你們倆之間門的事兒,不過我覺著,作為一個將國家置于一切之上,且足夠冷酷的皇帝,如果你的言行真的達到了他想要的繼承人的標準,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賜死全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