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紅哭得眼淚鼻涕都出來了,全貴妃不僅沒安慰她,反倒笑了起來。
雙紅委屈極了“您怎么還笑話人呢”
“倒不是取笑,只是覺得”
全貴妃思索著該用什么言辭來描述這件事情,然后又一次笑了出來“年輕人的愛恨,真是直接又熱烈啊。”
雙紅有些懵懂的看著她。
而全貴妃微微搖頭,也沒有再說什么,只是問她“那你是選哪條路呢明兒的正妃,大抵陛下會有所安排,但你若真是執意如此,我必然能為你求一個側妃之位。”
這原本是雙紅所期盼的,可是事到臨頭,她反倒遲疑了。
“我,我還是去問一問殿下的意思吧。”
雙紅說“如果他不喜歡,我也就歇了這份心思,做您的義女,永永遠遠的陪著您。”
“陛下看重殿下,必然是要為他尋一個名門閨秀做正妃的,要是有了我,既有多年相伴之情,又有娘娘您的偏愛,只怕會讓殿下跟王妃失和,到那時候,王妃的外家又怎么會心甘情愿的幫助殿下呢”
全貴妃聽得一怔,神情為之動容,拍了拍雙紅的肩,正準備說句什么,卻聽外邊有人匆忙來稟“貴妃娘娘,皇后娘娘與昌華公主來了。”
全貴妃與雙紅對視一眼,都顧不上先前之事了,匆匆整頓儀容,一道出迎。
此番登門,皇后將姿態放得極低,初初見到全貴妃,便膝蓋一彎,跪了下去“養下這等孽障,我實在沒有顏面來見妹妹”
昌華公主自然隨從,遵照母親的吩咐,給全貴妃叩頭請罪“今日之事,是昌華魯莽,冒犯了全娘娘,無論您有何懲處,我都心甘情愿領受”
全貴妃眼見著皇后如此紆尊降貴,眼皮便為之一顫,幾乎就在對方跪下去的同時,她也齊齊彎下膝蓋“娘娘如此,卻是折煞我了”
又說“公主年輕,難免頑皮了些,左右我也無大礙,懲處二字,又談何說起呢”
后妃二人你來我往的對話了幾句,便都意識到對方是聰明人。
亦或者說,這會兒兩人都自認為是瓷器,不敢跟瓦罐硬碰硬。
皇后需要向皇帝展示中宮之主的賢德和知錯就改的決心,全貴妃需要向皇帝展示自己的胸襟與氣度。
撕破臉破口大罵,指著對方的痛點大加羞辱,這么做當時會很爽,但事后多半要火葬場。
反復拉扯之后,二人終于相攜著往內殿去吃茶。
皇后挽著全貴妃的手,言笑晏晏,目光不動聲色的在全貴妃身旁眼眶微紅的雙紅臉上掃過,繼而便不露痕跡的將視線收回。
賓主盡歡。
離開全貴妃所在的寢殿之后,她悄悄喚了心腹過來“貴妃身邊的那個丫頭,叫雙紅的那個,仿佛跟隨她很多年了”
心腹對于這些事,顯然要比皇后了解的更深“正如娘娘所言。”
說完雙紅的來歷之后,又補充道“今日全貴妃脫難,全靠這丫頭機敏,聽說,是她帶著貴妃從小門逃走的。”
皇后若有所思,略頓了頓,終于吩咐道“你去打探一下,看今日貴妃回宮之后,那邊都發生了什么,我瞧著那丫頭的神色,只怕是有事呢。”
心腹領命而去,皇后則回宮去重新梳洗,準備參加今晚的夜宴。
將要離宮的時候,心腹前來回稟“全貴妃回去之后賞賜了許多人,倒是沒賞雙紅,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這緣故,叫她覺得委屈了”
皇后笑著搖頭“全貴妃不是那樣糊涂的人,之所以不與金銀外物,一定是有更好的東西賞賜她。”
說及此處,她陷入沉思,片刻之后,付之一笑“六皇子漸漸的大了,也是時候該正經的立個王妃了。這事兒只有陛下才能做主,但男人的心粗,一時之間門只怕想不了那么妥當,如今六皇子風頭正盛,外朝只怕多得是想要嫁女給他的親貴吧”
親信聞弦音而知雅意“奴婢讓咱們的人去鼓動此事。”
“不必用咱們的人,只透出去一絲風聲就好。”
皇后眉宇間門含著幾分譏誚,又似是涼薄“世人拜高踩低,多得是想要逢迎新主的。”
她今日與全貴妃和解,也只是為昌華公主無禮一事和解,這是后宮的糾葛。
而她與全貴妃相爭的最終結果,終究還是要著落到前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