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弟太客氣了”皇長子假笑著舉起杯來,一飲而盡。
嬴政挨著敬了一圈兒,堪堪是儀容絕世,氣度雍容。
余光瞥見隨從前來的嚴肅向自己微微點頭,便知諸事妥當,遂光明正大的同國丈道“小子要厚著臉皮求借東道主家的一間廳堂,邀請幾位貴客敘話,卻不知國丈可否成全”
國丈神色微動,臉上卻和藹笑道“有何不可”
當即拍手召了親信過來,吩咐道“將南邊的偏廳收拾出來,擺鈴蘭桌,約莫要有”
他目光探尋的看向嬴政。
嬴政向他頷首致意,繼而開始點人“大兄,國丈,廣平侯,舞陽侯,安成侯”
接連點了九個人才停下。
皇長子眼見著他初到此地便奪走了所有人的視線,心下早覺不快,此時再聽他安排自己,更是不悅“你以為你是誰”
嬴政薄唇輕啟,緩緩吐出一句“大兄,有旨意。”
皇長子微微變色,就此噤聲。
國丈同樣聽到了那壓低了的五個字,臉上更是陰沉不定。
一側的宰相們目光微妙。
皇長子便不必說了,其余八人,可都是舊貴族當中赫赫有名的人物啊。
江茂琰低聲同湯義康玩笑道“總不能是六殿下在偏廳設下伏兵,想要一舉將他們一網打盡吧”
湯義康有些無奈道“別胡說。”
中書令李炎亦是若有所思。
國丈府上今日原就在行宴,迅速收攏一間偏廳,不過是眨眼間的功夫罷了,嬴政彬彬有禮的將人請了過去。
這些個頂級貴族一走,正廳好像也寂寥了起來,所有人都默默的豎起耳朵,試圖往南邊伸一伸,再伸一伸。
皇后帶著數名親信匆忙趕來此地,便見正廳中空置著若干席位,再定睛細看,不在此地的除了老父和長子之外,俱都是舊貴族群體中的領頭人物。
難道六皇子他居然敢如此
皇后饒是早有猜測,也覺悚然高陵侯也便罷了,終究只是個中等侯爵,可他今日若是將這些人一網打盡,皇帝只怕也保不住他
江茂琰在瞧見皇后的那一瞬,就知道事情大條了,當即起身離席見禮。
皇后卻也無心與之寒暄,當下開門見山道“國丈與皇長子何在六皇子何在”
江茂琰覷著她神情中難掩的慌亂與不安,抬手指了指南廳所在的方向。
皇后再顧不上說什么,便風風火火的去了。
江茂琰一話不說,跟了上去。
中書令李炎眼眸一轉,緊隨其后。
其余幾位宰相自然隨從。
嬴政以一句“有旨意”,成功的帶了眾人往南廳去。
然而等真的到了地方之后,他卻迆迆然的占據了本該屬于國丈的主座,好像先前的謙遜與有禮,盡數都灰飛煙滅了一般。
皇長子心下不忿,再一想這廝是帶著圣意來的,大抵稍后便要宣旨,姑且就叫他占個主座吧。
哪曾想嬴政在上首坐定之后,只淡淡丟下一句“且靜待片刻”,便不再理會旁人,竟是自酌自飲起來
皇長子自然惱怒,意欲發作,又覺得他今日膽敢如此,必然有所倚仗,幾番躊躇之后,遂轉目去看自己向來老謀深算的外祖父。
國丈能感覺到六皇子今日必然有所籌謀,卻猜不到他到底在籌謀什么,加上那句“有旨意”,一時之間,竟也不敢輕舉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