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曾想那位小公子回去之后哭了一夜,到第二日就沒能起身,說是有些發燒。
伺候他的保母慌忙去請了太醫來瞧,藥倒是吃了幾服,卻都不見效,這邊兒大王前腳走了,后腳就有人來報,道是小公子看起來快要不行了。
如是一來,留守宮廷的官員們也亂了分寸。
王上親征乃是大事。
別管這事兒有多離譜多危險,既然敲定了要辦,那就一定要轟轟烈烈的開始,風風光光的結束,不然豈不是在六國面前顏面掃地
這時候傳書請王上回駕,是萬萬不可能的。
甚至于是否要傳書過去,官員們都有些遲疑。
王上剛剛出征,幼子就病得要死,聽起來實在有些不吉利
最后還是去請當下留在咸陽的宗室老者來拿主意。
對方迅速給出了答案不必傳書告知。
若他日十八公子痊愈,則可將此事徐徐告知,以寬王上之心,若是天不庇佑,十八公子就此一命嗚呼,又何必早早讓王上傷神,兼之動搖軍心
他定了主意,那官員遂也應聲,如是又等待了幾日,十八公子終于還是病亡了。
宗室老者聞聽之后為之默然,嘆一口氣,最后道“哪一日得了前線捷報,再行回稟吧。”
眾人唯唯。
對于空間里的筍人們來說,這次北上出征,與其說是為了給燕國一點顏色看看,倒不如說是一場大型春游活動。
御駕親征,更適合皇帝體質的春游
李世民沒有獨占鰲頭的意思,更不想因為自己的一時興起而致使大秦動蕩,是以行軍速度并不算快只針對于他及他所屬的嫡系親衛部隊而言。
更別說李唐與戰國差了那么多年,軍陣的演變、戰場上的種種規制也好,他都需要一定的時間來進行熟悉。
該積極進取的時候,天策上將無懼任何人和事,但是該謹慎小心的時候,他也足夠穩重妥當。
王翦以副將的身份隨從出征,原本心里也是有些憂慮的,只是見王上出行之后從不冒然插手軍務,更沒有一馬當先沖到陣前去的冒進想法,松一口氣的同時,也不由得更堅定了從前的想法。
看起來的確是只打算做做樣子啊
蒙毅“”
現下對于秦王這個公共賬號的使用,筍人們初步制定了一定的輪班制度。
始皇跟老朱能卷,那就讓他倆加班加點批閱奏疏,李世民跟李元達能打,那就讓這倆人上午下午輪班倒出去騎馬兜風,軍中巡視。
至于劉徹,這家伙在正經的時候還是很正經的,且相對于其余幾人,他的政客素質相當高超。
能拉的下臉來跟人嬉笑,打獵踩了人的麥子被罵能低頭乖乖跟人道歉,從不精神內耗,堅持指責別人。
還有最重要的一條甭管你跟我有什么關系,過往是多么美好,但凡觸及到我的逆鱗,說翻臉就翻臉,統統得死
一路北上,以秦王為核心的中央衛率隊伍逐漸落后于大部隊,并不僅僅是因為李世民和李元達在熟悉當前世界的征戰環境,更因為他們每到一處,就要讓劉徹上號去走訪民情,繼而檢閱官員,抽查各項記檔。
雖然無法輻射掌控全國,但是哪怕僅僅影響北方諸地,總歸也是好的。
蒙毅戍守在王上身邊,眼見著他一整晚批閱奏疏,第二日天亮之后又去拉弓騎馬,巡視軍隊,間歇里吃晚膳的時候還要隨機抽檢所到之處的官署記檔。
每到這個時候,那些平日里威風凜凜的地方大員便都如同一片沉默的松林,面色蒼白,靜靜的佇立在外,哪個人被侍從點到名字,便是情不自禁的一個哆嗦。
偏生王上的神色是極和藹的,甚至于還有些近乎輕佻的懶散,就著官署提交上來的某一頁記檔,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便叫對方冷汗涔涔。
蒙毅此時還很年輕,并不是后來的上卿,他的兄長蒙恬,這時候也只是一個剛剛嶄露頭角的將軍。
事實上,他們的父親蒙武,才能算是跟王翦同輩的人兩年之后的滅楚之戰,王翦為主將,蒙武為副將。
此時的蒙毅,對于那些兩千石級別的高官,是存在著某種崇敬的,雖然他們不敢得罪這個官位低于他們的年輕人,但蒙毅卻不會因為自己是王上近侍而心生驕矜。
恰恰相反,越是如此,他便越要謙卑以自牧。
此時此刻,眼見著這位王上只言片語便將這些個高官的面皮掀掉,繼而云淡風輕的將其處置,最后將筷子一扔,行云流水般的接過宮人遞上來的帕子擦了擦嘴,然后若無其事的出門閑逛
這帶給蒙毅的震撼,不能說是不大。
而起初在見到“王上”騎馬的時候,他心里其實是在暗笑的。
因為出身將門的蒙毅能夠明顯的感覺到,對方雖然身手敏捷,劍術不凡,但是馬背上似乎并不怎么嫻熟,猝不及防之下,倒好像有些難以保持平衡似的。
奇怪。
蒙毅難免不解怎么會有人精于劍術,馬卻騎的不好
他并不知道,戰國時期的馬匹配置,同李唐時期的馬匹配置,已經是天壤之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