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氏啐了他一口“別胡說,你才要死呢”
徐柳吟昏迷了一日一夜,才勉強睜開眼睛。
唐氏看她如此虛弱憔悴,眼淚不由自主的出來了“我苦命的兒啊”
徐柳吟動了動嘴角,便覺一陣鉆心的劇痛傳來,指甲掐住掌心,生忍著問;“殿下呢”
唐氏忙道“他接連守了一日一夜,我催著他去歇息了。”
徐柳吟并不知道自己此時具體情狀如何,卻也能夠料到必然不妙。
抬眼看著頭頂繡著百子千孫圖的帳子,她只覺了無生趣,滿心凄然,兩行清淚順著眼角流了下來“娘,你說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呢”
“你這傻孩子,好端端的,說這些話來戳你娘的心”
唐氏也哭了,卻還是強撐著勸她“你得往后看,得想以后啊,等六皇子做了太子、做了皇帝,你就是皇后,是全天下最尊貴的女人了啊”
“皇后又有什么用”
徐柳吟抽泣出聲“不過是為人作嫁衣裳罷了,我永遠都不會有自己的孩子了”
唐氏聽得一滯,心頭更是刺痛,再見女兒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當真是痛心斷腸。
先前在孝期的時候夫妻不能同房,當然不會有什么消息傳出來,而后來好容易出了孝期,想懷孩子,卻怎么都懷不上。
倘若同時成婚的皇子妃們純純只是妯娌關系也就罷了,偏里邊兒還摻了個徐倩茂。
倘若最先有喜信兒傳出來的是旁人也就罷了,偏偏是徐倩茂
七皇子府上傳出喜訊那晚,徐柳吟幾乎一夜未眠。
六皇子倒很體貼,勸慰妻子說沒關系,不必著急,左右他們年輕,以后總會有孩子的。
可是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其余幾個妯娌都有好消息了,就徐柳吟自己沒動靜,她怎么能不急
魏國公府里,唐氏也是憂心忡忡。
女兒成婚之前便與六皇子珠胎暗結,事發之后又被強行落胎,孩子被打下來的時候,血流的把褥子都浸透了,此后女兒再行經時,便是腹痛難耐,非得吃藥再能忍受過去。
她見狀心里總是不安,倘若女婿是別家的也就罷了,可是皇家中人,子嗣是極其要緊的啊
偏偏這事兒難堪,既不能張揚出去,也不敢廣求名醫,甚至連找個擅長婦科的太醫瞧瞧都不敢。
太醫要是知道,幾乎就等同于掌管太醫院的皇太子妃會知道,皇太子妃知道了,這事兒用不了多久,就得傳到皇帝耳朵里
一個生育能力要被打上問號的女人,怎么可能順順當當的嫁入王府
別說是沒成婚的時候,即便是成婚之后,唐氏都叮囑女兒,若無必要,不要讓太醫給她診脈,先盡著魏國公府用慣的大夫來用。
徐柳吟自己也明白這道理,是以向來不用宮中太醫,只用唐氏推薦的大夫來瞧。
最初那大夫還給開藥調理,叫她好好將養身子。
漸漸的,徐柳吟眼見著周遭妯娌都有了身孕,難免急了,待大夫來時厲聲逼問,后者終于無可奈何的說了實話“王妃先前小產時年紀尚幼,本就不宜生育的,既有了,好好的生下來,倒也不會有什么問題。偏偏留不得,用藥生生打了下來,傷到了胞宮”
他看著徐柳吟逐漸蒼白的面孔,終于還是低聲道出了實情“您還是繼續養著吧,之前的藥也別斷,再過了三年五載,上天眷顧,一定還會再有孩子的。”
再過個三年五載,還要看上天眷顧,才能求到那么一個可能
這跟直接斷言,她幾乎無法再生育又有什么不同
徐柳吟無法接受這個結果。
唐氏知道,也是如遭雷擊“怎么會”
徐柳吟呆呆的躺在塌上,嘴唇煞白,一句話也說不出。
唐氏見狀嚇壞了“我的兒,你別怕,咱們再找找別的大夫,總會有辦法的”
徐柳吟坐起身來,抓起枕頭旁邊的如意狠狠砸到了地上“要不是徐倩茂多嘴害我,我怎么會淪落到今日這等地步”
十指死死的扼住被褥,強烈的痛苦和恨意之下,她面容都扭曲起來,轉目看向唐氏,眼淚簌簌流下“娘,你是親眼見到的,我那個沒能來到人世的孩子,是生生被藥打下來的啊,那是個男孩兒,倘若好好的生了下來,我豈會是今日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