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從們一路小跑,戰戰兢兢的打外邊進來。
朱元璋也不用他們服侍,自己下了床穿上靴子,然后大手一揮,神色亢奮的連點了數個人出來“你們再出宮一趟,把老二、老三、老四、老五都給朕叫回來”
侍從們自無不應之理,恭敬應了,快步離開。
朱元璋則重新穿戴整齊,一邊在寢殿里踱步,一邊暴躁的嘟囔起來。
“這群該死的畜生,沒一個頂用的”
“也罷,我老人家辛苦一點,多指點幾分便也是了”
“就是不知道孫子當中有沒有靠譜的”
半晌過去,又猛地一瞪眼“人都死到哪里去了,是不是有意敷衍朕,怎么還不來”
旁邊的侍從擦著冷汗,小意勸慰“快了快了,還請皇爺暫待片刻”
朱元璋又在寢殿里轉了兩圈兒,忽的想起一事,眉毛不禁抬了一下,又吩咐人“去請老大媳婦過來”
侍從“好好好,是是是。”
徐倩茂知道今晚有事兒,一直沒睡,就在東宮里等著消息。
不只是她,連剛出生沒幾日的judy也是翹首以待。
想也知道,今晚畢竟有一場大戲啊
待到皇太子妃回來,母子倆神色當中都不由得顯露出幾分雀躍,近乎是迫不及待的看了過去。
徐倩茂問“如何”
皇太子妃見狀,卻不由得失笑起來“瞧你們娘倆,還真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你也就罷了,這小子難道還能聽懂不成”
徐倩茂觀她此時神色,就知道今夜必定有驚無險,著實松一口氣,再去看剛出生的兒子,眉宇間也不由得浮現出幾分溫柔。
“他呀,倒是像我,生下來就是個大個子,又能吃能睡,保母們都說他長得格外快呢”
皇太子妃到床邊坐定,擺擺手打發宮人近侍們退下,這才低聲將今夜變故說與她聽。
徐倩茂雖然知道自己身處在封建時代,父為子綱,君為臣綱,但聽說皇帝親手把六皇子給打死了,然后魏國公夫婦和徐柳吟都被一分為二,饒是知道事出有因,也難免膽戰心驚。
再聽皇太子妃說了過繼之事,卻是欣然頷首“大嫂這事兒辦的很是。你我有心,過繼不必急在一時,待到日后孩子們顯露崢嶸再去決斷,既不至于失了良機,若是坐不上那個位置,也還有條退路不是”
“且趁著這個機會將這事兒過了明路,總是不虧的。”
皇太子妃莞爾道“正是這個道理。”
又去端詳床上襁褓里那個小小的人兒“喲,這是怎么了之前哈支著耳朵聽得仔細呢,這會兒卻皺起小眉頭來啦”
朱棣壓根沒聽見皇太子妃說的后半段話,思緒仍舊沉浸在前半段話所透露出的內容里。
當場打死六皇子。
魏國公夫婦和徐柳吟都靈肉分離了
這咋越聽越像我爹啊
一個愛扒皮的人,再陌生也陌生不到哪里去,這就是我的認知法則扒門
徐倩茂白日里睡了大半天,這會兒倒是不困,皇太子妃經了今日之事,也有許多話要同她說。
“老爺子的意思,我算是看明白了,諸王當中沒有看得上眼的,眼看著是要栽培第三代了。”
“你大哥沒有子嗣,老二家里倒是有一嫡一庶兩個皇孫,老三家里有個庶子,你三嫂膝下暫且只有一個女兒。”
“再下邊兒四五六七這四家幾乎都是同時成婚的,也就是你瓜熟蒂落,添了個哥兒,老四老五家都還沒到日子呢,總共也才四個孩子罷了。”
皇太子妃一一分析道“咱們哥兒才出生沒幾天,自不必說,四個孩子里邊兒最大的那個也才三歲呢,怎么能看出賢愚來”
“我估摸著,老爺子鬧了這么一場,就算是把要在皇孫當中選太孫的意思表露出來,前邊那三個也未必敢在這時候冒頭,扎他老人家的眼。”
徐倩茂聞弦音而知雅意,當下笑道“我明白大嫂的意思,明天帶著孩子去見老爺子,八成也就是走個過場,至于太孫之位花落誰家,怕得是過幾年才能見分曉呢”
“不錯,我正是這個意思”
皇太子妃失笑道“咱們其實已經算是占了先手了,畢竟今個兒在老爺子面前過了明路,這孩子可以名正言順的留在宮里,多得是露臉的機會,只是卻也不必急,什么都顯露不出來的時候還總往老爺子那兒跑,只怕會適得其反呢。”
徐倩茂道“大嫂放心,我都明白的。”
皇太子妃見她能夠體諒,心里實在是很高興。
過日子也好,談合作也罷,都得要跟這樣的明白人在一處才痛快。
不然找一個愛掐尖兒要強的,覺得兒子在諸王之中占了上風,有機會在宮里住下,就風風火火要往老爺子面前湊,這可就是自尋死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