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幾日之前,易縣接到來自雒陽的委派書,道是已經為本縣新近選了門下賊曹和門下游檄二人,要不了多久,便會攜帶相關文書前來赴任。
功曹趙來聞聽這消息,難免要跟同僚發發牢騷。
一邊在回執單上加蓋自己的印章,一邊同縣尉季明抱怨“都說易縣為雒陽所轄,隨便吃點雒陽的剩飯剩湯就能賺個膘肥體壯,然而那些人哪里明白我等的苦楚”
“本縣的縣令,甚至于連自行任命門下五吏的權力都沒有,這點兒芝麻大的官兒,都得叫雒陽代為操持”
縣尉季明實則是化名在此的霍光,此時已經是個十七八歲的青年人,身量高大,膚色為黑,官服加身,很有幾分威儀。
此時見趙來如此埋怨,便道“世間哪有雙全之法既得了雒陽的便宜,也難免為其鉗制。”
本朝以長安為都城,而在長安之外,最要緊的城池,大抵就是雒陽了。
歷史上,武帝的王夫人曾經乞求以雒陽封其子,卻被武帝拒絕。
“雒陽有武庫敖倉,天下沖阸,漢國之大都也。先帝以來,無子王於雒陽者。去雒陽,馀盡可。”
由上便可知其戰略地位到底有多要緊了。
是以雒陽這個本朝的直轄市,對于周遭諸縣的管束,也難免嚴密許多。
而霍光也壓根沒給趙來繼續抱怨的機會,便明知故問道“可知道那二人是何來路”
趙來輕哼一聲,臉上輕蔑之情一閃即逝“據說是董仲舒的弟子,治學公羊好了不得的出身”
然后馬上就以手掩口,悄聲拆臺“他認得董生,卻不知董生認不認得他若是入室弟子,想來早就留在長安,亦或者是三公九卿的幕中了,怎么會來此地”
又說“聽說來此之前,在別處做了兩年的嗇夫”
霍光心下好笑,暗道“叫你猜對了,那位還真不是董仲舒的入室弟子。不過若是他想,董仲舒只怕立時就要飛奔而來,跪下請求他認自己做老師”
臉上卻做豁然之態,繼續問“另一位呢”
趙來臉上的神色稍稍嚴肅了幾分“據說乃是曾經跟隨魏大將軍北上出征的士卒,因為作戰勇猛,得此官爵。”
霍光為之頷首,又道“對待這樣的有功之人,怎么能失禮呢待此二人到了易縣,我便操持擺酒,為他們接風,也請功曹和縣令務必賞臉”
趙來素日里是個極為圓滑的性子,先前在霍光面前表露情緒,實則是為了向他顯示自己的親近,此時聞言,自無不應之理。
同為門下五吏,何必剛見面就與之結仇
只是
他臉上流露出幾分揶揄“縣令可是治谷梁的,卻不知見了董生的弟子,能否與之相談甚歡了。”
霍光但笑不語。
彼時劉徹正與魏不疑同行趕路,越是臨近易縣,表兄弟二人臉上的神情便越是輕松起來。
“說起來,上次與子孟霍光和子孺張安世相見,還是年前的事情了。”
在信息不通的時代,親友之間一旦分別,或許就再難相見了。
劉徹滿十三歲之后,便奏請皇帝離宮前往民間行走,見一見底層的疾苦,了解賦稅的征收,真正的以一個平常百姓的身份去感受這個時代。
皇帝聞言為之一怔,然而短暫的怔楞之后,他很快便拍案決定,不無動容的應允了此事“好。”
我的伢懂事的讓人心疼
如果這孩子無緣大位,當然可以做溫室里的花朵,可他總有一日要君臨天下,有這樣的心氣走出宮廷,切身處地的去經歷這個時代,是相當難得的,他又有什么理由拒絕
不只是劉徹,連同他的三個伴讀,皇帝也一起丟出去了。
親兒子朕都舍得,你們又有什么好舍不得的
又親自給兒子劃定了地方。
“據兒,你就去左扶風做個縣令,感受一下民間疾苦吧。”
劉徹“”
爹你自己看看,縣令跟民間疾苦搭邊嗎
你這官位給的是不是有點高了啊
哪有十來歲的孩子上手就是縣令的啊
皇帝吃驚jg
我的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