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連聲道謝。
還有個頭發亂糟糟、形容與乞丐一般的年輕人一瘸一拐的到魏不疑面前去向他道謝,又問“敢問貴人名姓來日或可有報。”
魏不疑聽他語氣,好像讀過書似的,沒有通稟姓名,卻反問道“你是何方人士,何以淪落至此”
那人目光在魏不疑半舊的衣裳身上掃過,再看他幾眼,忽然間低下頭去,一聲不發的離開了。
魏不疑心下驚疑,上前幾步便要追問,那人頭也不回的道“都是過往傷心事,提它做什么呢。”
魏不疑見他不愿說,終于轉身離去。
而那年輕人一瘸一拐的到了角落里,才將小心守著的熱雞蛋遞給同伴“小妹,你吃。”
那同樣形容狼狽,幾乎看不出是個女孩兒的小妹看了眼哥哥手里的豆飯,默不作聲的掰了一半兒,才低聲問“哥哥可曾問過恩人名姓”
那年輕人同樣低聲告訴她“起初沒認出來,后來知道了,他又追問,我卻覺得不必將他們拉到這趟渾水里”
那女孩兒默然片刻,再看著手里的半塊豆飯,有些凄楚的道“爹爹看人的眼光,的確不俗,也的確不必將他們拖進這渾水里來。”
劉徹并不知道驛館墻外的這場風波,等魏不疑回來,便匆忙上馬,奔赴長安。
魏不疑起初還想跟他說一句在門外遇見的那個人,只是出門在外,又是去往長安的官道,遇見的人如同過江之鯽,且對方又不愿說,便也罷了。
劉徹一路疾行北上,到了長安驛館,早有人守候在此,備了熱水飯食和簇新的衣裳。
他卻無心去看,選了匹駿馬騎上,問過皇帝在建章宮,便徑直飛馬去了。
魏不疑都沒來得及說“殿下你還背著兩只鵝”
皇帝與愛子分別大半年,早就牽腸掛肚了,只是身為帝皇的形象包袱太重,不能如同皇后這個生母一般,神色焦灼又急切的在殿內踱步。
皇帝隱隱的有些不快,還有些沒法說的妒忌,板著臉道“人已經到了長安,何必這樣沉不住氣實在有失風范”
皇后低下頭去,柔聲請罪“是妾身冒失了”
皇帝身旁,一個體態婀娜的傾城佳人見狀,卻溫柔道“孩子是母親身上掉下的肉,皇后娘娘怎么能不惦念呢陛下嘴上不說,心里的思念之情,只怕不比皇后娘娘少。”
皇帝舒一口氣,拍了拍愛妃的手背,沒有言語。
這時候,相隔老遠,便聽熟悉的呼喊聲遙遙傳來“父皇父皇我回來啦”
皇帝沒好氣的冷哼一聲“咋咋呼呼,沒個儲君的樣子”
身體還是很誠實的站了起來,快步往門外去。
皇后趕緊把第一排的最佳舞臺位置讓給他。
劉徹背著筐一路跑上來,瞧見皇帝之后二話不說跳起來抱住了他。
皇帝有些不適應這樣炙熱的親近,不太自在的拍了拍兒子的背,結果卻只拍到了他的竹筐。
他咳嗽一聲,借機松開“這是什么東西”
劉徹興高采烈的將竹筐解了下來,打開蓋子給皇帝看因為連日趕路有些萎靡的兩只大鵝“這是我臨行前,治下的百姓送給我的”
“是我這個嗇夫做得好,他們才送的”
他眉飛色舞道“那邊沒什么拿得出手的特產,可我覺得,這兩只鵝就夠了。父皇教出了一個能得到百姓愛戴的兒子,還有比這更好的新歲賀禮嗎”
兒子在外邊經歷了什么,皇帝一清二楚,可即便如此,這會兒見他穿著粗布衣裳,神采飛揚的站在自己面前,內心深處也是一片滾燙。
無法將自己的滿意盡情的傾訴出來,只轉過身去,聲音振奮倒有些顫抖的吩咐左右“把鳥魚觀的那幾只呆鶴攆出去,讓這兩只仙鵝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