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帶著狀紙來京兆尹報官的,想來不是小民尋常百姓,誰找得到白紙,又寫得了訴狀
起碼也該有些身份才是。
而京兆尹的人,又怎么會在衙門門口把這種人活活打死
難道不怕把事情鬧大
問那侍從,侍從的臉色卻有些古怪,不解道“可是看熱鬧的人說,那好像的確是個無賴,衣衫襤褸的,還是個瘸子,不太像是體面人”
衣衫襤褸的瘸子
魏不疑的心驟然間漏跳了一拍“那個瘸子人呢不,他的尸體呢”
侍從沒想到他會有這么大的反應,有些不安的道“被他的同伴背走了”
他還有同伴
魏不疑心里邊首先冒出來的就是這個念頭,沉吟幾瞬之后,又悄悄使人來“你們帶著人四下里去找找,找到了也別聲張,帶他的同伴來見我。”
侍從應了聲。
可是說也奇怪,一個背著尸體的人,按理說走不快的,然而魏不疑的人找了又找,卻也沒能尋到蹤跡。
事情沒頭沒尾,他心里邊總是記掛著。
使人往京兆尹府去問,對方推了個干干凈凈,咬死了是無賴尋釁,狀紙壓根沒見到,至于人
無賴敢來京兆尹府鬧事,踢他幾腳這不是尋常事嗎
至于之后他死了,這誰也不想的啊。
魏不疑知道他們有事隱瞞,偏生手里的線索太少,卻是一籌莫展。
沒尋到人,就算他是皇后的外甥,是魏大將軍的兒子,也不能貿然伸手去干涉京兆尹府的運轉。
只能將此事深深埋在了心里。
袁知背負著兄長袁邁,艱難的行走在狹窄的胡同里。
身后相隔一段距離,還聽見有人在問“有沒有看見一個乞丐背著一具尸體打這兒過去”
他們這么快就追來了
袁知原本已經疲憊至極的身體猛然間涌出了一股氣力,死死的抱住兄長的手臂,用身體撞開了不遠處的那扇小門,繼而迅速調轉身體,將那扇木門掩上。
做完這個動作,她一絲力氣也沒有了,身體一歪,同兄長一起倒在了地上。
一時之間,近乎荒蕪的院落里只有袁知疲憊的喘息聲和袁邁斷斷續續的呼吸聲。
腳步聲從門外走了過去。
又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袁知勉強伸出手臂,拍了拍兄長的臉,叫他“哥哥。”
袁邁咳嗽了一聲,臉上強撐著扯出來一個笑容“小妹,你真聰明,一開始就計劃好分開進去,以防不測。”
“又叫我見事不好就裝死,剛才要不是你撲上來哭著喊打死人了,我再挨兩腳,只怕真的要死了”
袁知被他笑的滿心酸楚,哀慟難言,喉頭像是堵了千斤重,好半晌過去,兩行眼淚蜿蜒流下“都是因為我,若不是我,家中也不會遭此橫禍哥哥,對不起,你罵我吧,都是我的錯”
袁邁看著她,輕輕搖頭。
喘息了會兒,恢復了些氣力,才伸出密布傷痕的手,溫和的拍了拍她的臉“小妹,你沒有錯。人都說懷璧其罪,是覬覦美玉、為此作惡的人有罪,美玉本身有什么罪呢”
說完,又有些黯然。
“京兆尹不肯管,他們不敢管。”
出行前眸子里的光亮,此時徹底熄滅了。
他喃喃道“是啊,跟那樣的龐然大物比起來,袁家,算什么呢”
袁知攥緊了拳頭,即便這個動作讓她手上結痂的傷口再度崩開,鮮血再度流了出來,她也沒有變色。
“京兆尹不管,那就去找敢管的人袁家微不足道,那就拉更有分量的人下水”
她眼睛里閃爍著仇恨的光芒,咬緊牙根,神情森然道“即便粉身碎骨,我也要拉他們下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