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家的兩個孩子,相貌都很出眾,尤其是袁知,皎然若明月,難怪能令四方求娶。
皇帝心里邊嘀咕著我的伢不會是看上她了吧,臉上倒是不動聲色,詢問袁知“若是沒有遇見皇太子,你會以怎樣的方式來對付公孫敬聲呢”
袁知叩首之后,神色平靜的告訴他“對待身居高位、可以凌駕于司法之上的人,是很難通過律令來讓他伏法的,但是可以通過比他更高一層的人,像他輕描淡寫的殺死別人那樣來殺死他。”
“如果沒有皇太子的插手,巫蠱案的涉事之人多半會牽連到他,因為他們很清楚,對于雒陽城內的幾個低階列侯來說,巫蠱觸之即死,但是他們有著與公孫敬聲共同犯罪的經歷,在死亡迫近的時候,他們會下意識的抓住這根救命稻草”
“公孫敬聲有兩個選擇。”
“第一,拒絕他們,憤怒之下將他們滅口。”
“第二,替他們擺平這件事情。以他的能量,再活動太仆公孫賀,的確能夠做到這一點。”
皇帝很感興趣的問“如果他選了第一個,之后會發生什么”
袁知道“這是很愚蠢的做法。巫蠱本就是族滅的大罪,這幾家人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找不到出路,兒子又驟然暴死在了獄中,左右已經壞到了這種程度,他們會選擇拖公孫敬聲下水,希望徹查此案,亦或者是臨死之前也拉一個墊背的。”
“而一旦事態擴大,公孫敬聲即便不被脫一層皮,也要沾一身騷。”
皇帝了然的點點頭,又問“如果他選擇第二個呢”
袁知微妙的沉默了起來。
皇帝明白她的擔憂“無妨,你盡可以暢所欲言,朕恕你無罪。”
袁知這才道“我曾經與兄長一道往京兆尹去遞過狀紙,可是他們畏懼于公孫敬聲和他背后的強大勢力,根本不想審理此案,也不敢接收此案。”
“要知道,這可是天子腳下,京兆尹更是比肩九卿的天子心腹啊,可知后黨、亦或者說皇太子一系的勢力究竟是何等的雄厚。”
“但是有的時候,勢力過于雄厚,反而也會是一種負累。”
“陛下膝下諸皇子逐漸長大,皇太子是他們唯一的敵人,如果真的要在皇太子勢力當中撕開一道口子,是去撕皇后、撕魏大將軍、撕冠軍侯,還是去撕公孫敬聲呢”
“柿子當然要撿軟的捏,公孫敬聲不但軟,且與皇太子的血緣關系在本質上與冠軍侯沒有任何區別,他會是別人攻訐儲君的最佳靶子”
“這簡直就是危言聳聽”
皇帝面露慍色,憤然反駁“朕的皇子個個兄友弟恭,怎么會覬覦大統,意圖攻訐兄長”
袁知從善如流“是的,您的皇子個個兄友弟恭,絕不會覬覦大統,意圖攻訐兄長,是小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皇帝于是怫然道“沒錯兒,所以說這招根本沒用”
袁知便改變思路,繼續道“您現下沒有忌憚皇太子,是因為您還正當盛年,而皇太子也很年輕,再過十年、二十年,又會如何呢”
“到那時候,皇太子羽翼豐滿,您年事漸高,身邊是年輕美貌的寵妃和新生的皇子,外邊是極得擁戴、母家強盛至極的儲君,到那時候,您還會對皇太子持有今時今日的關愛嗎”
“雒陽巫蠱案牽連的人很多,公孫敬聲可以強行將這案子壓下來,但他一定堵不住所有人的嘴。”
“待到您年歲漸長,與太子漸漸生出嫌隙的時候,再有人告訴您太子在行巫蠱之事,測算您還有多少壽數,且不止如此,多年之前,皇太子的黨羽公孫敬聲便與巫蠱有所牽連,到那時候,您會怎么做呢”
“若真是到了那種境地,皇太子都未必能夠保全,至于公孫敬聲這個馬前卒,只怕是死無葬身之地”
皇帝先前面露慍色其實是裝的他也是從皇子過來的,甚至于前太子劉榮就是他媽參與拉下來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其余皇子先天就是敵視皇太子的
只是想假裝發怒,看一看袁知的膽量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