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方妍不禁道“怎么說”
小六卻不肯講,只說“我也只是有那么種感覺罷了,至于到底是真是假,這時候談論還為時尚早。”
竇光業留在這里,此后小六倒是還見了他幾次,問了些竇家年長一代人物的近況乃至于竇德妃的舊事,表現的頗有些孺慕的樣子,期間竇光業難免暗示幾分竇家如今處境的艱難,她卻一概不肯接茬。
竇光業見狀便明白了幾分,這位六小姐雖然年輕,但卻也不是個好糊弄的主兒。
然而小六也不是一絲希望都不給竇光業留“再等等吧,待到此間事了,我尋空去拜訪竇老爺子,當年之事真真假假,還是要跟親歷過的人面談才好。”
竇光業大松口氣,當下笑道“祖父與姑祖母是同胞兄妹,感情深厚,一定很高興見到你”
小六聽得微笑起來,仿佛十分憧憬著那一幕似的。
李平的精銳騎兵戰略達到了預想的效果,頗有些“寇可往,我亦可往”的意味在。
戎人不愿意叫李氏全身心的修補傷痕累累的收復之地,隔三差五派出小股部隊襲擾,李平則是迎難而上,同樣隔三差五的帶著人在外邊打游擊。
兩邊各有后方補給,狹路相逢過幾次,誰都沒占到便宜可實際上,這對于有心拖延時間的李氏來說,本身就是一種勝利了。
戎人原本是沒有新年這一說的,然而被漢文化所影響,加之南侵頗有成果,的確值得歡慶,是以在年關前夕,便在長庸關內籌備起盛大的歡慶典儀來。
酒肉準備妥當,相鄰城域的將領陸續趕來,而在長庸關的南方,李氏的軍隊卻在這時候有了異動。
起初,是長庸關外的斥候感知到了腳下大地傳來的輕微震動。
戰場上的所有蛛絲馬跡都非小事,斥候們發覺之后,馬上脫掉身上厚重的皮襖,如同一群靈敏的鬣狗一樣將耳朵緊貼在地上
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他們很確定的交換了一個眼神,有人留下繼續觀望,另有人騎馬一路疾馳往長庸關去。
南邊的漢人動了
消息傳到長庸關內戎人統帥突合速的耳朵里,他將信將疑。
在偃旗息鼓將近一月之后,李氏卻忽然間決定攻城
開什么玩笑
這可是深冬季節
甚至不需要火油和圓木,只消把一桶一桶的井水沿著城墻倒下去,不出半個時辰,就能結成堅冰,李氏如何破城
更別說長庸關本就是天下雄關,城墻足有幾米厚,什么攻城機器能夠將其打破
然而對于斥候們的信任,還是叫突合速離開了溫暖的屋子,披掛整齊之上,騎馬往城樓上去。
這下子,心里僅存的那點疑惑也消失無蹤了。
站在城樓上放眼去看,冬日百草枯竭,一片蕭瑟,而那黃褐色的邊界線上已經升起了煙塵,滾滾向上,宛如一朵烏云,逐漸盤桓到了他的心頭。
城頭上鼓聲大作,那是號召士兵們緊急集合的象征,無需命令,下屬的百夫長、千夫長們有條不紊的安排了下去。
敵軍漸進,突合速見到了紅底黑字的李字旗,還有被士兵簇擁著、承載在巨大戰車上那高聳的數架攻城武器。
突合速實在很難理解“他們瘋了嗎”
早在遠遠望見煙塵的時候,往城墻上澆水的行動就開始了。
戎人們用鞭子驅趕著城內的漢人挑水登上城墻,繼而一瓢一瓢的倒了下去,等到李氏的軍隊在城頭遠擊武器范圍之外停下的時候,長庸關那本就厚重的城墻上,已經結了厚厚的一層冰。
突合速覺得自己已經見到了這場戰爭的最終結局。
李氏攻城失利,被迫撤退,然而他們鬼使神差帶來的攻城武器拖累了他們,最終或許要因此葬送掉相當一部分士兵的性命,才能叫剩下的人倉皇逃走
他甚至于沒有興趣繼續在城頭上等待下去了。
然而這時候,親信驚訝的聲音叫他停住了腳步。
“他們在干什么”
突合速看見李氏的軍隊里走出來一群身著黑袍的人,那緊密排列著的騎兵們中間分開了一條道路,幾匹騾子拉著載重的車到了近前,繼而他們從車上的箱子里取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