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時此刻,看著眼前雪白一片的墻壁,謝慈終于愿意承認,他想要的快樂早就隨著李青衡一起離他而去了。
這些年來,他做過很多很多的夢,卻總是夢不到他。
此時的謝慈不免去想,李青衡是不是知道他的心思,所以順著他的心意,從不到他的夢里來。
所以即使現在他死了,也還是見不到他。
他想見他了,他想他了。
他不怕疼了,他就是想見一見他。
赫連錚還在同“謝慈”回憶往昔崢嶸歲月,“謝慈”始終是一副冷淡的模樣,根本不搭話,等到赫連錚提起他們的師父,“謝慈”立刻翻臉,把赫連錚趕了出去。
他的語氣神態和謝慈本人往日沒有任何區別,謝慈也不指望他的傻子師兄能夠認出他來。
天色暗下,夜涼如水,赫連錚還是放心不下謝慈,打算在蒼雪宮住幾日,蕭綰想知道謝慈和江硯的葫蘆里賣的什么藥,用赫連錚做借口,也留了下來。
江硯同蕭綰說了什么謝慈不知道,他也不在乎,就算明日整個蒼雪宮都在一場大火中覆滅,他也不會有多少感傷。
晚上江硯約出去“謝慈”喝酒,他每個月都有這么一遭,謝慈已經習慣,這次換了人,謝慈想知道江硯會不會發現一點異樣,便跟了上去。
他模仿得實在太像了,看著他與江硯兩個坐在亭中,就好像是過去的記憶在他的眼前重現。
“謝慈”只喝了兩杯人就倒下,其實謝慈的酒量還不錯,只是每次喝江硯的酒,只需一點他就能醉過去,他一直將這一情況歸結為江硯的酒勁兒太大。
“阿慈阿慈”江硯拍拍那人的肩膀,那人安靜地趴在桌上,沒有回應。
江硯縮回手,坐在對面看了他很長一段時間,等到月上中空,花影扶疏,他突然抬手掐訣,指尖泛起一團微光,落在那人的頭頂。
謝慈微怔,江硯是發現那不是自己了嗎他怎么發現的
然等那團白光散去很久,依舊什么也沒發生。
江硯坐在原處,看起來居然還有些高興。
長廊盡頭傳來些微響動,謝慈抬頭看去,是孟三魚來了。他是江硯的好友,曾幫著他躲避琢光派的追捕,后來在聽說江硯創立蒼雪宮后,二話沒說直接叛出自己原本的門派,來到鏡州加入蒼雪宮。
孟三魚走過來,看了醉倒的“謝慈”一眼,臉上瞬間露出了然的神色,揶揄道“你又灌宮主酒了”
江硯沒理他,自顧自地轉動手中的酒杯,似乎還在等待什么。
“問心酒,問心酒”孟三魚呵呵笑了起來,他拍拍江硯的肩膀,“你倒是能忍啊,就這么陪他喝了三年這玩意兒,要我說啊,你給咱們宮主喝什么問心酒,你該給他下一劑春藥,再回去多看些春宮圖冊,把宮主伺候好了,宮主醒了肯定不會生你的氣,說不定下次還找你。”
謝慈直接忽略了孟三魚后面說的那些混不吝的話,這么多年過去了,他著實是沒有想到江硯給他喝的居然是問心酒。
這玩意兒不太好得,倒是沒毒,死不了人,問心酒,顧名思義,就是能問出心底的思慕之人。
江硯給他喝這種東西做什么還讓他喝了三年,他腦子也有點毛病吧。
他個濃眉大眼的也能做出這等喪心病狂的事來,謝慈一時都有些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