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她之后,臉頰緋色,水光瀲滟,尤為明艷動人,陸慎興致頗好:“凈房地滑,我抱你去。”
林容搖頭,堅定地拒絕了:“不必了。”
這樣夜間低熱了兩日,第三日傍晚,便突然發起高熱來,不過一日,竟漸漸地咳起血來,昏昏沉沉,一副下世的光景。
服侍的丫頭們大駭,忙派人去給陸慎送信。這日陸慎恰好出去巡視大營,并不在府里。等他趕回時,林容已燒得說起胡話來。
不獨青州的大夫,連宣州的大夫也叫快馬請來,各自診脈了:“夫人的脈象遲而無力,這是寒癥,想來是冬日不注意,受了涼。君侯不必憂心,此乃小病。”
只是話雖這樣說,病卻沒有好轉的跡象,藥連吃了兩日,整日昏睡,一日里只一兩個時辰是醒著的。翠禽、鳳簫二人晝夜服侍,須臾不離,尤為傷心。
林容迷迷糊糊,對此毫無擦覺,只覺得自己置身于一片迷蒙的大霧之中,師兄的聲音從古林深處傳來:“容容,容容”
林容四處張望,卻分辨不清聲音的方向,只顧著急地大喊:“師兄,師兄,你回去了嗎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空曠的山谷飄蕩著林容我想回家的吶喊,只可惜喊了無數聲,都沒有人回應。良久,師兄的聲音又幽幽傳來:“容容,回不去了,你知道的,回不了家了,我們都回不了家了,這一點,你一直知道的。”
是的,林容一直知道,所謂的回家不過是自己接受不了現實,不過是自己的執念,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她嘆氣:“我知道,可是我沒辦法。”
師兄的聲音仿佛瞬間蒼老了,他搖頭嘆息:“不,容容,你有辦法的。這個世上的人,都注定只能陪你一段路,父母親友,都是如此。只有你自己只有你自己才能永遠的陪伴自己。”
這樣孤寂的話,叫林容一想便涌出淚來:“可是這回,我是真的沒什么辦法了”
那聲音又問:“那在這里就沒有一丁點開心的事么”
那聲音叫林容不由自主地回想,慢慢答道:“在固原縣令作游醫時,一個小姑娘高熱驚厥叫我救了回來。她父母貧困,送了我一捆綠筍。我從未見過,不用別的,只加點麻油,是我此生吃過最鮮美的東西了。還有那幫固原縣的坐堂大夫,敝帚自珍,都是我的手下敗將,我同啞爺爺從疫區活著出來時,他們的表情真叫人好笑。”
那聲音嗯了一聲,輕輕問道:“還有呢”
林容答道:“小青玄觀有一頭青牛,我同師姐常借著放牛去山里玩。躺在山澗邊的青草地上,滿腔都是花香。混得熟了,還有猿猴、松鼠隔得遠遠地望著我們。深秋時,站在觀前的青石臺上,那是真正詞里寫的層林盡染。冬日漫山遍野都積上了雪,山間的錦雀餓急眼了,還會飛到空地上,去刁你的裙子。”
“還有泊門渡的云臺瀑布,那是真正的直下三千尺”
不知林容喃喃說了多久,那股縈繞的虛無感漸漸散開,那聲音又問:“這樣的名山大川,奇瑰麗景,世間百態,容容不想多看看么”
林容不知思考多久,這才緩緩點頭: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