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手漸漸游移往下,指腹劃過雪青色纏枝花卉暗紋的輕羅抹胸,眸色越發暗沉起來,說的話倒也算直抒胸臆:“你身上干凈了沒有”
他在雪原行軍一個多月,便是睡覺也是在馬上,那雙手結了一層厚繭,早不知粗糙成什么樣子了,縱然自覺用力頗輕,也叫林容略感刺痛。
聽得這句身上干凈了沒,林容冷笑一聲,皺著眉推開,攏住衣衫,略整理了些許,起身便要走:“我叫個丫頭進來給你換衣裳。”
林容抿了抿發鬢,剛走到屏風處,便聽陸慎輕笑一聲:“江州崔氏親眷給你寫了信,剛到的,不瞧瞧”她回頭望去,果見陸慎指尖夾著一頁信箋紙,遠遠瞧著有些模糊的小字,腳步頓住,并不十分相信,問:“誰的信江州崔氏的信,怎么送給你,不給我”
陸慎把那信紙展開,緩緩念道:“十一妹芳鑒,今江淮初雪,薺麥猶青,昔竹西佳處,今成云塢廢池”說著,把那信箋子擱在桌案上:“你們姐妹的體己話,還是你自己瞧吧,我不好再念。”
江州長公主府的確有一處云塢,這信寫得婉約嫻雅,的確像是六姐姐崔琦的口吻,林容一時將信將疑,慢吞吞踱步過去,拿起那信紙,卻見上面是極正雅圓融的館閣體小楷:“臣左司臺鑒段成式,恭請君侯安”
哪里是什么江州女眷的家書,明明是屬下寫給陸慎的條陳,林容扔了信紙,冷哼:“好一個家書”
立刻轉身便要走,卻叫陸慎把住手腕,拉到懷里,略掙扎了幾下,越見他呼吸急促起來,又怕外頭打牌的女眷聽見,小聲呵斥:“你瘋了,外頭還有那么多人,可不是什么圍了黑布的軍士,可都是家里的親戚。”
陸慎見她臉頰緋紅,艷如桃花,偏一雙眼睛清麗非常,掙扎間露出白圓的香肩來,捉了她的手,聲音已暗啞得不成樣子:“你摸摸,你忍心我待會兒這樣出去誰叫你不在自己院子待著,跑來跟這群嘰嘰呱呱的婦人玩牌”
林容一時只覺得手似乎叫火撩過一般,又覺濕膩非常,恨不得咬他一口:“放開,我忍心得很”
陸慎撈了她在美人榻上,俯身上去,頓時便只聞女子幽幽嗚咽之聲了。
好半晌,外頭牌桌上已打過一輪了,老太太碰了一張牌,忽記起陸慎來,問侍候的丫鬟:“怎么六哥兒換身衣裳,還不出來多利索的人,現如今倒磨磨蹭蹭起來。”
一旁的婦人道:“莫不是真燙到了,叫那滾燙的茶水燙了,可不是好玩的。老太太在這里,君侯是怕您擔心,這才沒出來呢。”
老太太聽了,忙吩咐丫鬟:“感情是燙到了送了藥進去沒有,琉璃,去取了敗火的燙傷膏子來,趕緊送進去,瞧瞧要緊不要緊”
大姑奶奶抿嘴笑:“哎呦,瞧您擔心得,放一萬個心,肯定沒事兒。”
那丫鬟應了聲是,往老太太院子取了燙傷膏子來,掀開簾子往后廊房去,見門口并不見翠禽、鳳簫夫人那兩個貼身侍婢,走進些,便聽見一陣窸窸窣窣之聲,見門微微開著,并沒關緊,朗聲回家:“君侯、夫人,老太太命奴婢送了燙傷膏子來”
她一出聲,里面那窸窸窣窣之聲立即止住,疑惑非常,又問一句:“君侯,夫人”
林容在里面,聞言立刻僵住,伸手抵住陸慎的唇:“求你了,動靜小聲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