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容聞言放下心來,站起來,只帶了鳳簫并兩個小丫頭,吩咐翠禽:“你今兒不舒服,留在院子里看屋子吧。”
翠禽會意:“是”
陸慎的書房爾雅齋在前院,依山傍水而建,過湖中小石橋,竟見橋下野鴨飛渡,橋盡過山廊,便遙遙見爾雅齋燈火大作,庭中正候著四五位身穿朝服的臣屬。
林容頓住,臉色一黯,問沉硯:“你不是說他正在議事嗎”
沉硯硬著頭皮道:“是,君侯的確正在書房議事。”一面指著旁邊小徑道:“夫人從這條小徑走,進書閣后門,不會叫諸位大人撞見的。不獨崔六姑娘,夫人祖母、嬸娘皆有信來,實不敢欺瞞夫人。”
林容冷哼一聲,站在那里:“你怕得罪你主子,就不怕得罪我”
沉硯腰彎得更深,恨不得跪下去:“夫人恕罪,是君侯要接見袁夫人,想著叫夫人坐在里側聽一聽才好。”
袁夫人陸慎新納的美人林容滿腦子問號:“誰是袁夫人”
沉硯只好道:“是袁家的大姑娘,后和親匈奴了。”喔,袁夫人,是那位舍身救父,和親匈奴的袁文君,極擅音律,猶喜繪事,端操有蹤,幽閑有容,閨中時聞名江北,曾與陸慎有過婚姻之約。
林容叫他說得越發糊涂,昔日故人,淚眼執手相望的場面,叫自己去做什么,皺眉:“他打什么主意倘要重修舊好,不必問我,直接回老太太便是,”
沉硯苦笑:“夫人”
林容此時已在小徑上,那邊橋上又緩緩走來個青衫文士,不好回轉,只得從側面緩步進了書房。屋內一張大紫檀璃案,案上散落著三四只狼毫,鋪著一張墨跡未干的瓜鼠圖,圖上是竹枝旁結著藤蔓的苦瓜,瓜下是一只憨態可掬的小鼠,正蹲在大石上,望著苦瓜發呆。
鳳簫站在旁邊,問:“常見古畫上,把瓜蔓跟老鼠畫在一起,這是何意”林容冷冷道:“老鼠多在夜間出沒,也就是子時,子鼠子鼠,取多子之意。詩經有云,綿綿瓜瓞,民之初生,這瓜蔓也是取子嗣繁茂之意。”
說著,林容只覺那幅畫實在礙眼,也不管那畫上的墨跡有沒有干,反手覆了過來。
鳳簫服侍著林容解下斗篷,令換了一雙軟鞋,正捧著茶暖手,便聽得前面似乎有人通稟:“君侯,袁夫人到了。”
接著便是陸慎的聲音:“宣”
屏風后一輕柔的女子之聲,隱隱帶著哭腔:“妾身袁氏文君拜見君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