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外面議了多久,林容幽幽轉醒時,那燭臺已經燃到底部,留下一堆凌亂的紅蠟,陸慎手里握著一卷書,正坐在自己身邊。見她醒,陸慎倒了杯茶熱遞過去,見她神色怏怏,指著炕桌上散開的信箋子,笑:“每回見了江州的信,便要傷心半日,可見這信不該給你瞧的,徒惹是非來。”
林容捧著茶,臉上殘留著一點紅暈,眉目越發溫婉,默默半晌,終是說了出來:“我只是在想,你待那位袁夫人真好”
陸慎聞言,猶不可置信,一顆心砰砰地跳,面上卻無任何表情,語氣卻控制不住的輕忽起來:“是么”
林容點點頭:“嗯,我很羨慕她。”
陸慎嘴角微揚,握著林容的手腕輕輕摩挲:“喔,羨慕她什么”
林容想了想道:“羨慕她可以不嫁人,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她很有才華,又舍身救父,你很欣賞她吧,所以才尊重她的選擇,沒有強硬地把她賜給陸氏子弟”
羨慕她可以不再嫁人陸慎聽得前半句便臉色難看起來,抬頭見那小女子眼泛淚光,直視著自己的眼睛,問:“對么”
陸慎望著那雙迷蒙的眼睛,再說不出別的話來,只得如實道:“是,我欣賞她的才行,愿意成全她的志向。”說著,不等林容問,便接著道:“只是,欣賞歸欣賞,那不是男女之欲。”
林容苦笑,籠了錦被臥在炕上,伸手去撫陸慎的劍眉,嘆息:“你這個人吶,總是把實話說得這么難聽。”
又淡淡道:“你瞧,這是你自己承認的,你待我是男女之欲,而非夫妻之情。只是而已,并非其他。”
陸慎直皺眉,覺得她說得對又不對,卻無言以辯,又聽那小女子偏頭問:“那么多的美人,你對她們,難道就連一次男女之欲也沒有么”那語氣竟十分的學術:“跟感情有關系么你不喜歡,就不會產生你是不是沒試過在宣州的時候,你不是一樣看我很不順眼”
陸慎見她又要提在宣州的事,立刻打斷她,板著臉,似乎在訓斥人一般:“些許庸脂俗粉,既無姿色更無見識,為了綿延子嗣,便要同這樣的人相對,行周公之禮,跟馬廄里的種馬配種有何區別”
他說著,帶了些譏諷:“舞陽縣主不是有過很多男人嗎,怎么,他們沒告訴過你嗎”
林容挑眉:“喔,我又不是庸脂俗粉,他們同我在一起時,又怎么會說這些”她說著掀開被子,一面整理炕桌上那幾封家書,一面道:“好了,你叫我瞧的事,我也瞧見了,不打擾你了,我回去了。”
只叫陸慎攥住手腕,不肯放手。
陸慎沉著臉坐在那里,十分頹然,只是他到底不是蠢人,須臾便已明白:“夫妻之情,自該尊之敬之,只是你口中的成全,我是萬萬辦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