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慎抱了衣裳,換過來,這才出來,見廊下已候著一群人,訓斥道:“主子心善,叫你們出去逛逛園子,不是叫你們連差事也不當的。”
眾人忙跪下請罪:“奴婢等知罪,請君侯寬恕”
陸慎剛要開口發落,便聽得里面林容喚人:“翠禽、鳳簫還不趕緊進來,在外頭愣著做什么”
知她不滿自己發作人,陸慎只得止住,揮手:“進去伺候夫人吧。”
到了老太太的榮景堂,雍州歷來有重端午的習俗,連父輩的叔伯堂兄也具都請來,一連在敞軒里擺了七八桌,果都等著他開席。
因著人多,男女分開來。女眷那里還好些,老太太自來和氣,又不矜身份。外頭因有陸慎在,他威信日重,又最不喜家里這些豪族子弟宴席間失態,一時具是不敢放肆,頗為拘謹。獨獨四爺還好些,敬了陸慎好幾杯酒:“夫人有了身孕,雍州有了世子,主公大喜也,怎能不飲酒一杯”
開始時,說的不過是家事,漸漸的便談及軍務來,一直到月上中天這才散宴。弄得老太太同陸慎抱怨:“這是你的屬衙,還是家宴還說什么喝不得酒的話。”
陸慎回了弇山院,這回院里還上著燈,他自顧自進了凈房,洗了好一會兒,這才換了衣裳出來,手里拿著一塊巾子,坐在一旁擦頭發。
林容本躺在床上看書,不知他拿了塊什么布,坐在拔步床對面,一時只覺得他擦頭發的聲音,很是煩人,翻了頁書,道:“出去叫丫鬟幫你擦吧”
陸慎淡淡道:“怎么好使喚你的人再說了,你不是一向不習慣,這些丫頭進內室侍候的么”
林容白了他一眼,終是放了書,冷冷道:“坐過來。”
陸慎開口:“你有了身子,怎么好勞動你”一句話未說完,見她手上重新拿起了書,只得住口,坐在床邊,遞了帕子過去。
林容一瞧,果是那帕子的問題,另取了一塊棉布巾子,替他細細擦著,忽撇頭,望見他肩頭似有傷疤。心里記著那個箭鏃而死的夢,忙掀開領口,見是一道細細彎彎的刀疤,而非箭傷,心里疑惑:“怎么弄的”
陸慎回:“幾個不長眼的小毛賊而已。”
這話就更叫人疑惑了,他是出去巡視軍務,身邊時時都帶著人,林容問:“尋常的小毛賊能近你的身”
那一雙玉手按在傷疤上,涼涼的,陸慎握住林容的指尖,答非所問:“傷口瞧著嚇人,其實不怎么疼。”
林容蹙眉望過去,見他正幽幽望著自己,半嗔半怒:“誰問你疼不疼啦你這個人,自說自話的毛病真是越來越嚴重了。”
饒是做戲,也似乎受不住他那灼灼的目光,抽回手來,扔了帕子給他:“你自己擦吧,我手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