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容只低頭,并不答話,在不在意又有什么相干默了默道:“老太太這樣說,我就無地自容了,將來我走了,自然又有好的來。老太太是福壽兩全的人,以后自然也要享重孫輩的福的。”
老太太只搖頭:“拿不住他的人,他輕易能瞧上嗎”又站起來,慢悠悠嘆氣道:“走的時候話說得滿,事做得絕,辦不辦得到,那還兩說呢”
一時話畢,回了榮景堂,坐下換了衣裳,受不得饞,叫廚房另送了宵夜來,正喝著茶,便見虞嬤嬤急匆匆跑來:“老太太要生了,要生了,說是羊水破了。”
老太太驚得立刻站起來:“算著日子,還沒到呢,我走時還好好的,怎么這一會兒羊水就破了”
虞嬤嬤回:“虞四奶奶陪著說話呢,似是說了個笑話,夫人也被逗得笑了半天。沒一會兒,就說不舒服,叫請了大夫產婆來。夫人開始還不說呢,大夫、產婆來了一瞧,才知道是羊水破了,今兒晚上只怕就要生了。”
老太太急匆匆往弇山院趕去,一府的女眷都在哪兒候著了,二奶奶、虞四奶奶忙上前扶了她老人家坐下:“大夫說,還早呢,只怕沒三四個時辰出不來。”
太太坐在一旁:“瞧她的身子骨,生上兩天也是沒數的。老太太先回去歇著,這里有我看著,您老人家近來比不得從前,沒得這樣生熬著的。”
老太太只擺手:“都坐著等吧,現在即便是回去,又哪里睡得著的”
林容直熬到天亮時分,渾身汗透,嘴唇已叫咬出血痕,昏昏沉沉連半分力氣都沒有,幾乎懷疑自己將會死在這里。
一旁的產婆強喂了參湯,一面去按林容的肚子,一面勸:“夫人,您再使點勁兒,已經能看見頭了,已經能看見頭了。”
林容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恨過陸慎,雙手攀著床帳,咬牙使出最后一點力氣:“我不成了,生死由天了。”
話音剛落,便聞聽一陣嬰兒的啼哭聲,叫她悠悠轉醒,產婆抱了孩子到林容臉旁:“恭喜夫人,是位姑娘,長得跟母親一樣俊。”
林容偏過頭去,見那嬰兒紅紅的、皺皺巴巴,實在稱不上俊,她剛生下來就活潑得厲害,帶著濕意的胎毛蹭著林容的臉頰,毛茸茸的像初春的嫩草。
林容忽流出淚來:“真好,是個女兒。”又閉上眼睛,揮揮手,堅定道:“抱她走吧我不要再見她。”
產婆略顯詫異,抱出去給長輩瞧瞧那是應該的,只這不要再見又是什么意思呢只這種深宅大院,不好問什么,到底抱了孩子出去,迭聲道:“恭喜老太太、太太并各位主子,夫人生了,是位姑娘。”
太太立時便變了臉色,擱了茶站起來:“是位姑娘怎么會,我瞧她平日里最愛吃酸,酸兒辣女豈又錯的連大夫都說,十有是個男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