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容無法,只得喚人叫了沉硯來,問:“你主子現在哪里可是出了什么事”
沉硯隔著簾子稟道:“回夫人,陛下前日往江北巡視河道去了,晚間傳了信來,說明日一早便回江州,并不曾出什么事。”
阿昭聽了,果不再哭,只掰開手指算:“一、二、三我有六天沒有見阿爹了我好想他”
林容哄她:“他明天就回江州了,離得不遠的,明日娘派人送你去見他,好不好”
阿昭聽出來了,問:“娘親,你不跟我一起去嗎”
林容只笑著搖搖頭:“阿昭一個人去也是一樣的。”
阿昭又有些哭腔,問:“為什么,可是我既想跟你在一塊兒,又想見阿爹”
林容想了想,摸摸她的發頂,決定如實相告:“因為我不想見他,所以只能阿昭一個人去。”
阿昭年紀太小,并不能理解,卻能體會到林容語氣里的抗拒,并沒有再追問下去,默默望著林容,站起來抱著她親了親臉頰,像陸慎往日一般,輕輕撫摸林容的后背:“好吧,我一個人去。等我見了阿爹,就回來。你要帶我去花燈節,帶我去放風箏的,你可別忘了。”
林容笑笑:“好,一定忘不了的,”末了又嘆氣:“謝謝阿昭”
阿昭偏頭,學著林容往日的語氣,笑:“不客氣。”
第二日,到底是認床,林容阿昭母女兩都睡得不大好,一大早便醒了。崔琦到底是昨夜心情激動,有些動了胎氣,林容替她針灸一番,叮囑:“再不能哭了,藥也要吃上幾日。”
崔琦只笑笑:“倒有模有樣的,只有偶爾疼一下,你針灸過了,那偶爾的疼也沒有了,有什么要緊的”
林容搖頭:“不可大意了。”一時往旁邊寫方子,忽聽得窗外阿昭一陣兒銀鈴般的笑聲,仿佛快活極了。
林容一面提筆寫字,一面問翠禽:“倒有一會兒沒見了,阿昭上哪里去了”
翠禽便回:“用過早膳,便跟著十七爺瞧他那匹小紅馬去了,剛過來,便瞧見君侯過來了,叫君侯抱去了。”
林容擱了筆,微微推開窗,見外頭下起了小雨,阿昭正站在假山下的一個小水坑里踩水,每踩一次,阿昭便發出咯咯的笑聲來。
陸慎不知什么時候到的,正負手立在一旁,默默撐著一柄黃油傘,那傘大半都往阿昭頭上傾斜而去,他自己反濕了半邊身子,侍衛宮人皆立在一旁,不敢打擾。過了會兒,陸慎又招招手,一旁侍立的崔顥立刻過去,兩人不知說了什么,崔顥點頭稱是,一副受教的表情。
林容站在窗邊,默默瞧著,崔琦端了茶過來,嘆:“十七弟幼時吃了虧,生得瘦弱,也不大愛說話,養成怕生的性子,行止有些畏手畏腳。這幾日叫陛下帶在身邊,倒是長進多了。”一面又問她:“怎么也不下去說句話”
林容關了窗,扶著崔琦,淡淡道:“已沒什么話可說的了。”
崔琦聽了欲言又止,末了只嘆了一句:“又不是仇人,哪兒能沒有話說呢陛下這幾年,也過得不容易的”
林容不接這話,崔琦自然也就不提了,岔開話題,笑道:“你來了正好,替我參謀參謀,這些年我不常出去走動,倒是不知選哪一家的姑娘給十七弟才好。”
一時有丫鬟送了數幅卷軸進來,一一掛起來,林容有些吃驚:“十七弟才十四歲,是不是太早了些”
崔琦笑著點她:“早什么,說起來十四歲,虛歲都十六了,過不了兩年就及冠了。那些知根底的好姑娘,自然是要早早定下來的。便是咱們那時候,不也是十二三歲便訂了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