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望了望陸慎,搖搖頭,小聲道“我一個人睡。”見林容不大同意的樣子,又湊在林容耳邊,不知小聲說了些什么,拱手“求求娘親了。”
林容失笑,摸摸她的頭,只得答應了。等阿昭睡得熟了,林容這才起身沐浴,掀簾上床。
陸慎立在一旁,已除了外裳,只身著一身素白綾里衣,一副等著就寢的模樣。
林容瞥了他一眼,道“回你自己的床去睡”
陸慎訕訕道“這本來就是我的床。”
林容立刻坐起來,道“好,我去別處。”
陸慎只得站起來“你睡吧,我去別處。”
話雖這樣說,可陸慎又哪里是這樣的人呢夜半,林容睡得迷迷糊糊,便見身邊一沉,不知被什么人從后背擁了上來,這個宮里便只有一個人敢半夜上皇后的床,不用想也知道是陸慎,她皺眉,正要拍開他的手,便聽得他在耳邊低聲道“我想殺人了。”
林容聞言眉心一跳,那手也頓住,緩緩放下,問“誰”
陸慎雙手搭在林容腰跡,下頜低著她肩窩上,那聲音涼絲絲的“江南一干世家自不用說,面似忠心,內藏反骨。京城里的陸晄、武安侯曹劌,倘若我真的死了,你跟阿昭母女二人,便會像今日這樣被人拿捏。孤兒寡母、任人宰割。我打下的江山,這群鼠輩也配肖想染指”
林容仍由他抱著,默了一會兒,問“要多久的時間”
陸慎回她“不著急,再等等,看誰會跳出來,不過,最多一月也就料理干凈了。七月,匈奴的使臣要來,談得好與不好,今歲冬日,早晚是有一戰的。”
林容叫他這幾句話說得,頓時困意全無,默了半晌“你要親征”
陸慎嗯了一聲,那雙骨節分明的手緩緩往上撫“再沒有旁人更適合了。”
林容那心似乎又懸了起來,便聽陸慎在耳邊道“我知道,你志在山川,在江州時便想走遍江南諸郡,編寫一部藥典來。等處置了這些人,你便去吧,冬日我親征時再回,也并無不妥。”
林容輕輕嗯了一聲,叫他擁在懷里,身子簌簌地發軟,她不知說什么話才好,末了,道“不許派人跟著我,不許使手段騙我回來,更不許給我寫信,也不許人給你傳信。”
陸慎應了“我想叫你活得快活些,旁的都無足輕重。”
林容軟軟地偏在他懷里,并不回答,忽地外面下起大雨來,那雨水霖霖,打在殿外的那一大片綠竹間,沙沙地,越顯得靜謐。
不知過了多久,她輕輕嘆了一聲,道“你最好說的是真的,不然”
陸慎覆身上去,望著那張嫵媚鮮妍的小臉“不然什么”
女子眼波盈盈,伸出一根削蔥般的玉指,輕輕劃過男子濃密的眉峰“不然不然我絕不理你了。”
陸慎笑出聲來,在那丹唇上輕輕一點“好,絕不再理我了。”
他靜靜擁著那女子,聽著殿外綿密的細雨,竟覺得此時倒比床笫間纏綿更加他歡喜,他半坐在那里,直到天亮才閉眸淺眠了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