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努力眨了眨眼睛,抿著唇不說話,不讓自己哭出來。
他明明是沒想哭的誰讓甚爾非要一直說要把他丟出去雖然他知道,以真紀真姐姐還有景光的性格肯定不會那么做,但是他總是那么說,搞得他心里越來越慌。
諸伏景光的話一下子又將他帶回了之前的那個下午,真紀真姐姐蹲下來摸著他的頭,很認真地和他說“如果你愿意的話,可以把這里當做是你的家”,降谷零一下子又想哭了。
降谷零會也住進真紀真家里是出于一個很戲劇的原因他的父親,降谷先生,在某天悄無聲息地不見了。
失蹤,或者說逃跑降谷零不知道是他出于什么原因,但他就是那么的不見了,沒有給他留下一句話,他不見的前一天一切還都和往常一樣,喝了許多的酒,唯一一點不同的就是那天他喝醉以后沒再咒罵任何人,也沒怨天尤人,而是頭一回沉默著摸了摸他的頭,說他長大了,接著第二天降谷零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同樣不見的還有一兩套衣服,以及家里的錢由于降谷先生的不靠譜,降谷零一直都是知道降谷家的存款會放在什么地方,但那些錢大部分就和降谷先生的不見一起不見了。
降谷先生不見的前兩天,降谷零還沒在意,因為之前也不是沒有過類似的情況,只不過降谷先生失蹤的時間沒那么長過而已。
但是當他第三天仍未歸來后,降谷零向真紀真求助,報了警之后降谷零才發現,他的父親,大概或許可能,是自己主動拋棄他離開的,沒有任何人的勒索脅迫之類的東西,他主動離開了這里,只給他留下了一棟房子。
他被拋棄了。
不管是出于什么樣的原因,是降谷先生覺得他長大了不再需要他了還是不想要他了,什么原因都好,但是唯有結果是很明晰的只有這個,他被“留下”了。
降谷零第一次很殘忍地意識到了這件事。
小少年頭一回有些崩潰,但是好在真紀真留在了他的身邊,得知降谷先生的離去后,她臉上的表情有些微妙的奇怪,降谷零沒看出來是什么,但是接下來,她蹲下來摸了他的頭安慰了他。
降谷零沒忍住,第一次主動地擁抱了真紀真。當然,他還是也有記得禮貌地向真紀真提出“可不可以抱你一下”的請求的。
真紀真同意了,雖然她臉上的表情看上去好像似乎更奇怪了點。
于是降谷零獲得了一個很輕,也很溫暖很溫柔的擁抱。
神奇的是,明明只是一個很簡單的擁抱,但降谷零原本躁動、不安、悲傷的心情卻很快就在這個擁抱中被撫平抹去了,他很快就變得平靜了下來。
在和真紀真的擁抱中,他聽到真紀真用很輕快又認真的聲音問他,要不要和她成為新的家人,搬到這里來住,又用手掌很溫柔地牽住了他的手
于是降谷零就這么暈暈乎乎地同意了,接下來的發展就像按了快進一樣快速,他幾乎是立刻就從原本的降谷宅搬到了小林家,甚至和諸伏景光住在了一起。簡直就像是在做夢一樣。
降谷零很懷疑,這些其實都只是他做了一個夢,夢里的爸爸不見了,然后他才和真紀真姐姐還有hiro住在一起這也讓小少年有點羞愧,這個“夢”好像也太無厘頭了,說這是個糟糕的夢,但他現在其實也沒有太過悲傷;但要說這是個美夢,似乎也不太對。
但甚爾出現之后,降谷零就不懷疑了他的夢里怎么可能會出現一個這么可惡的人呢他肯定不是假的,夢里的人肯定不會像甚爾這么可惡、這么討厭、這么會打擊他
眼看著降谷零咬著牙眼圈發紅,一臉倔強,似乎快要忍不住哭出來的模樣,甚爾愣了一下,少見的有些發慌不管怎么說,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小孩子哭。在禪院家,只有別人欺負他的時候,他從來沒見過別人在他面前哭過,除了他媽,還是一個成年人;跑到外面了之后就更不用說了他,他一直在做著刀尖舔血做任務過日子的生活,甚爾只見過他的任務對象在他面前哭過。
“喂,小鬼,你不會要哭了吧真哭假哭啊”
甚爾心里有點慌,下意識地想要抽根煙或者喝口酒冷靜一下,但隨后他便想起他的煙全被真紀真給扔了,酒也還在外面的地下室里,還被上了鎖,想要抽煙、喝酒只能等他傷好以后,他還被真紀真威脅說還不許在小孩子面前
這小鬼不會真的要被他說哭了吧這么脆弱的嗎完蛋了,要是被真紀真那女人知道不會要把他趕出去吧雖然甚爾覺得自己也沒說什么啊
雖然嘴上很囂張地說著“把他們都丟出去”,但是甚爾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他也不過只能騙騙小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