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基本的常識,以云雀的頭腦來說是完全可以熟練掌握的東西。
比如說,對一個女性說出“跟我走”三個字之后,就應該對后續的一系列發展進行負責的常識。
就好像早在很久之前已經有過相關的準備,云雀恭彌相當順暢地說出了這句話,并且理所當然地確信對方會給出理想中的回應
只是他忘記了,這里有個礙事的人。
然后現在似乎又多了一個。
黑發的男人鳳眼一掃,從習慣性偽裝草食動物的某位首領身上掠過,然后重新落在最礙眼的那個銀發身后。
獄寺隼人知道,自己應該立刻向十代目問好并且說明情況才對。
可是不知為什么,他現在卻難以移動自己的腳步,沒有進行任何及時的說明,甚至連視線都只是在十代目的臉上一晃而過、接著匆匆地回歸原位。
一定是因為云雀這家伙總是太過自我了,連當街要求陌生的女性跟他離開這種失禮的事都能做得出來,如果不好好看住的話,彭格列和十代目的風評一定會跟著一起下降到谷底的
對,一定是因為這個原因。
并不是因為他不想要失去對身后人的庇佑身份,也不是因為他在抬頭的時候在那位尊敬的首領眼睛中讀到了和云雀、和他自己相似的情緒。
獄寺成功說服了自己。
其實類似的困擾還有很多,在那只貓咪突然在某個公寓樓下發了狂、一口氣跑進別人家里之前,獄寺隼人就一直在經歷著這樣的困擾。
他和貓咪這種生物的相性向來不和,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當初為什么會決定將受傷的它帶回家里,然后又一路養成了現在的胖貓。不過說來也是奇怪,獄寺他似乎并沒有多少這只貓小時候的記憶,果然是因為太過難纏導致被他下意識忘記了嗎
不過,當獄寺失禮地攔住了別人即將關閉的房門、請求進去尋找貓咪的時候,迄今為止最讓他困擾的存在出現了。
女孩棕色的長發在陽光映照下顯得溫柔無比,驚訝的綠眼睛像是名貴的寶石。
獄寺迅速地陷入了一見鐘情的狀態之中,迅速到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無論是在曾經年少輕狂的國中時期,還是在已經成長為成年男性的現在,獄寺隼人都有設想過自己未來會跟怎樣的女性在一起
雖然迄今為止,他都沒有真正想要結束單身生活跟誰在一起的意向,但這并不妨礙獄寺的心中有過模糊的構影。
那或許是纖弱的、精致的,坐在鋼琴前面的時候顯得格外寧靜的女性;又或者是堅強的、強大的,能夠和他一起守護著彭格列的安寧,知曉里世界的壓力與沉重的女性。
但不管是哪種設想,都跟眼前這個名為渡邊寺早的女孩并不相符。
她嬌小卻并不纖弱,臉頰上有著生機勃勃的紅暈,就像是從未放棄過向上攀爬生長的植物;她健康卻并不強大,胳膊上沒有代表著爆發力的肌肉線條、腳步也格外的虛浮,似乎只要一推就會倒下。
也許,這也是一見鐘情這種意外的魅力之處從古至今就沒有人能夠真正摸索到它的本源。
只不過就連一見鐘情的種類,都和獄寺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見面時內心的悸動,離別后腦海中回蕩著的思念,這些情緒和心跳一并起伏著的時候,卻夾帶著別的難懂的意味。
比如說他那不知道從何而來的愧疚,再比如說擔心她下一秒就會消失、從此幸福而平靜的生活在一瞬間支離破碎的恐慌與焦躁。
獄寺幾乎是急匆匆地離開了那座公寓的,因為他生怕自己在那里再多呆上一秒,就會忍不住把對方藏到只有自己才知道的安全屋中去哪怕是他尊敬的十代目,目前也不知道那座安全屋的位置。
獄寺隼人不知道自己這是怎么了,也不知道這種異常的狀態究竟是從何而起,他只是覺得不太正常誰會對第一次見面的女性產生這樣復雜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