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師,你用什么香水”秦越忽然問,很平常的語氣,落在此時的沈見清耳朵里就成了無意掠過的清風,帶著輕柔含蓄的力道,將枝頭搖搖欲墜的花瓣抖落河面,泛起層層漣漪,一圈一圈,緩慢地向外擴張。
沈見清唇間抿著煙,在昏暗燈光下闔了闔眼,視線停頓于秦越脖間片刻,才回到臉上。
“好聞嗎”沈見清問。
秦越說“好聞。”和上一次在車邊聞到的復古又深邃的香氣不同,今天的,“很清爽。”
沈見清彎曲著腿,悠了悠從鞋跟里脫離出來的右腳,“忘記什么牌子了,早幾年上飛機前被拉著吃了頓火鍋,身上味道比較尷尬,讓免稅店的人隨便推薦的。”
秦越說“很適合夏天。”
沈見清拎拎嘴角,想抽煙,垂眼卻發現煙絲不知道什么時候燃盡了,捏捏煙盒,好巧不巧,也空了。
煩躁感突如其來。
沈見清抬手,把擾人的頭發統統撥到左肩,另一側視線隨之開闊,讓她不用多刻意就能瞥見旁邊從容自若的秦越。
她抬頭看著天空,喉間自然吞咽的同時,一滴汗陡然從耳后滾落。
寂靜、干脆,滑過脖頸里層層疊疊的吻痕,把無聲曖昧拉扯得張揚又分外低調。
沈見清思緒里的躁動戛然而止。
認識近三年。
親密關系發生的次數多不勝數。
但她好像從來沒有這么清醒、仔細地看過秦越年輕漂亮,波瀾無聲。
她像開在清晨的玫瑰,有瑰麗的色調,馥郁的香氣,卻被明澈的露水覆蓋,安靜得朝陽也不忍打擾,任她在寂靜角落里獨自生長,直到夜深人靜,有不甘寂寞的人伸手采擷,她才會像是突然識得自己的魅力一般轟然綻放,帶著讓你無法逃脫的強勢。
她,野在骨子里。
目前,只有沈見清見過她不受拘束的樣子,私密而難得,于是,沈見清稍一回憶便覺得正在沉寂的空氣猝不及防迸發出了熱意,催燒著她。
下午在實驗里萌生那個不合時宜的念頭吻她,也借機卷土重來,牽引著她緩緩靠近。
熱烈的唇貼上冰涼脖頸的剎那,秦越凝視在深黑夜空的目光晃了晃,很快又藏進垂落的睫毛之下,冷靜地叫了聲頸邊的人,“沈老師。”
沈見清側身摟住秦越的腰,壓在喉嚨里的聲音同仲夏夜的天空一樣,深沉又絢麗,“那晚食言的,現在補給你。”
說話的沈見清埋首在秦越脖子里,灼熱氣息籠著她。
她裝在口袋里,從容自得的手慢慢握起,不合時宜地想,自己忙碌了一天,身上會不會有汗味
她又想,沈見清是個愛干凈的人,每次開始前都要洗澡,如果她現在覺得不適,應該會主動停下。
可她沒有。
甚至不太有修養的把煙蒂暫時扔在地上,轉而用那只手摩挲她的鎖骨,觸摸她的肌膚,然后拉開衣領,認真地親吻。
秦越的呼吸逐漸加重,和眼眸里閃爍的星月同一頻率。
她身前,女人用柔軟的唇和指腹在為她建立一座高樓,與天相接,美輪美奐。
她被簇擁著拾階而上,等她為自己推開最后那扇大門,享受無邊浪漫。
“秦師傅,你的脖子總是這么敏感。”沈見清低啞揶揄的聲音響在秦越耳邊。
秦越靠在車尾,眼望空曠的校園起了風,吹過花圃里火紅的美人蕉,拂在她潮濕的頸邊。
她眨眨眼,恍然察覺九點一過,天就開始轉涼了。
再有一兩個月,墻邊的爬山虎成片成片紅了,秋天就來了。
接著是冬天。
她最中意,也最懼怕的季節。
但這一秒,沈見清擋在風口,好似擋著即將南飛的大雁,也就擋住了緩緩而來的秋冬,然后披著清風朗月,站在盛夏里問她,“胃是不是還在難受聽你剛那幾聲喊得不太對。”
她還在浪漫的余韻里游弋,理智被它劫持,便不得不臣服于它。
“難受。”秦越說。
騙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