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走曹師傅,秦越把防靜電服的扣子扣回去,轉身往車間方向走。
她這一忙直到夜深人靜。
急匆匆跑來上晚班的關向晨看到她進來更衣室,詫異地問“你怎么還沒走”
秦越言簡意賅,“幫人頂個班。”
“哦哦。”關向晨連聲點頭。
驀地想起個事兒,關向晨快步走到秦越旁邊,神色嚴肅地說“阿越,你等會兒多走幾步,去江坪大學南門的那個公交站坐車。”
秦越拆開發圈,細長勻稱的五指從烏黑發絲間緩緩穿過,將它們捋順了才說“南門沒有直達車。”
“我知道啊,但是西門不是在施工么,我剛迷迷糊糊在那兒下車,抬頭就是一幫光膀子的男人,差點沒給我嚇死。”關向晨心有余悸地拍著胸口說“他們好像商量著去北門旁邊的十字吃燒烤。那個燒烤攤你熟吧,就在你回去坐車的車站旁邊你不許過去啊”
秦越笑了聲,說“你別自己嚇自己,沈老師說這幾年一到寒暑假學校里都會安排施工,沒見出過什么事。”
關向晨不聽,“反正你不能去,就你這身板,真遇到點什么,跑都跑不利索。”
“啊要遲到了”關向晨驚叫一聲,飛速跑遠。
秦越笑著搖搖頭,把手機裝進口袋,鎖上柜門往出走。
外面的天早就黑透了,只有一彎清冷的弦月靜靜掛在天邊。
秦越本身走路就不快,一累更慢,光是磨磨蹭蹭走出廠區就花了小十分鐘。
近十二點的街頭沉默空蕩,風一吹,樹葉沙沙作響,渲染著熱鬧過后的蕭瑟。
秦越在路邊站了一會兒,還是決定不讓關向晨擔心,提步往南邊走。
走南邊會經過一條已經冷寂下來的商業街,抬頭就是江坪大學宏偉的校門。
一條路,一邊通向錦繡繁華,一邊是數年如一日的平庸嘈雜。
秦越慢步在路上,無端端想起了沈見清。
距離她們在福利院見面已經過去快半個月了。
這期間,她們有過一個周五。
那天早上她和往常一樣,在上地鐵之后給沈見清發了條微信,詢問她晚上是否見面。
發完她就把手機收了起來,慣性以為這條信息到下午或者晚上才會被回復。
誰知道,一站路的時間不到,她口袋里忽然響起微信語音的來電提醒,來電人是正在外地出差的沈見清。
“秦越,我正在辦登機,下午回江坪”沈見清忙著的時候語速會變得很快,“我在這邊給你買了點蟲草和燕窩,你下班之后直接過去我那兒,我教你怎么吃。你那個腸胃和免疫力實在太差了,得趕緊養。”
秦越一直在養,每天一個雞蛋,一杯牛奶,平時注意膳食平衡,時令水果再貴也舍得花錢去買。
關向晨說她把自己養得很認真。
但像蟲草和燕窩這么名貴的東西,她也就在那些裝修豪華的店里看過,不可能買。
她的社交圈里都是在為三餐奔波的普通人,更不會有人送。
沈見清是第一個,在作為朋友的階段,大方得和她現在的生活格格不入。
地鐵上很吵,秦越靠在最后一節車廂的門邊,把手機貼緊耳朵,說“謝謝。多少錢,我微信轉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