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見清步子微頓,捂住話筒對同行的老師說“任老師,你先回辦公室,我接個電話。”
“唉,好。”任老師扶一扶夾在胳膊底下的檔案袋,繼續往里走,與此同時,沈見清步子一轉,來了樓前的平臺。
現在是傍晚6點40分,夕陽正好。
沈見清被漫天霞光刺得瞇起眼,用舌尖頂了一下上顎,說“玫瑰”
語氣不是工作場里的直來直往,更不是夜深人靜時極度的婉轉,而是介于兩者之間的謹慎。
秦越聽得清楚。
她將視線從遠處收回,腳踩著路沿石碾了碾,然后伸出手指,在胸腔里那些已經完全安分下來的愛意腦門上輕輕彈一個腦瓜崩,看它們嚇得東倒西歪,四處逃竄的時候,抬手摸一摸胸口。
很鎮定。
那她現在開口說話一定會不露破綻。
于是,秦越勾唇抬頭,慢慢吞吞地說“我受人之托,幫你們南門口的花店做ed燈箱,收費很低,老板覺得不好意思非要送我一束花,但是你見過我的桌子,東西太多,沒地方養,向晨不會養,車間師傅的話,我今天送,今天就會被各種閑言碎語包圍,想來想去,只有沈老師你能替我解決這個麻煩。”
“就這樣”
“就這樣。”
秦越說“你陽臺上的花都養得很好。”
沈見清受用地笑了一聲,懶聲道“那我就卻之不恭了。謝秦師傅慷慨。”
秦越說“應該是我謝沈老師沒讓我一連做兩次浪費的人。”
沈見清疑惑,“除了今天的花,還有哪次”
秦越說“昨晚的糖水。”
“啊,忘了。”沈見清側過身,一派輕松地靠在長椅邊上說“喜歡的話,下次帶你去店里喝。我們出一份錢,讓老板拿兩個碗,你能喝多少就給你倒多少,剩下的有我。”
有我。
這話有點撩人。
秦越的睫毛垂下來,小片陰影落在眼底,“這樣會不會讓老板覺得我們很難伺候”
沈見清哼笑,“管她的,我們自己開心了就好。”
秦越沒說話。
小時候,她聽得最多的是“沒生病就好”,后來工作變成“錢多就好”。
只管開心的,她今天還是頭一次聽到。
很新鮮,也很,寵。
是這個詞吧
秦越抿抿唇,嗓音溫吞,“沈老師,你這樣會把我慣壞的。”
“你身體差成這樣”沈見清應了打招呼的學生一聲,壓低嗓子說“我不在日常慣著你,你哪兒來的力氣在床上慣著我”
沈見清這話很輕佻。
秦越卻只是站上路沿石,身子輕晃,“那以后就請沈老師多多關照了。”
沈見清“噗”地笑出聲來,“秦師傅,你很會順桿爬啊。”
“我這邊有點事,時間很趕,先掛了。”沈見清突然正起嗓子說。
秦越“好。”
電話掛斷,秦越轉身回到店里,對衛欣說“不麻煩的話,幫我包一小束玫瑰。”
衛欣快步從收銀臺后走出來,“不麻煩啊,一點也不麻煩你坐在這里等我一會兒,最多十分鐘。”
秦越說“好的,謝謝。”
她在圓桌旁邊桌下,隔著透亮的玻璃門看向外面。
暑期的校園可真荒涼,三分鐘才過去五個人。
這還是在最繁華的南門。
如果換到進出車的西門,時間也再晚一晚,是不是就只剩下無人問津的靜夜和樹影
秦越兩手插兜靠在椅背里,低頭蹭了蹭衣領。
不一會兒,衛欣捧著一小束玫瑰過來說“要不要寫卡片我這里的卡片都很漂亮哦。”
秦越接過花,抱在臂彎,“不用了。我還在暗戀她,不能太大張旗鼓,等哪天她真正屬于我了,我再來找你拿一張最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