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見清快速坐到床邊,手在秦越脖子里試了試溫度,然后彎腰到她跟前,輕聲說“秦越,聽到我說話嗎秦越”
秦越沒有回應。
她過來才用了三十多分鐘,秦越的意識就沒有了,這何止是來勢洶洶,萬一今晚沒人發現,那她
沈見清撐在床上的手指猝然蜷縮起來,拇指用力掐著關節。
持續短短一秒,沈見清迅速掀開被子,在房間里的冷氣即將裹覆秦越的身體之前,俯身抱住她,幫她適應突如其來的變化,之后就著擁抱的姿勢扶秦越起來,給她裹上外套,穿上鞋襪,冷靜地對關向晨說“找到秦越的身份證,帶下去找我。我的車在你們小區正門北邊,第二個路燈下面。”
尾音沒散,沈見清就給秦越扣上領后寬大的帽子,把她背在背上走了。
關向晨什么都沒有做,全程只是一動不動地站在旁邊看著。
她不確定自己從沈見清身上看到了多少愛情,但能肯定,對她,秦越不是全無勝算。
就憑她一刻不離的擁抱和扣錯位的襯衣紐扣。
關向晨沉重一整晚的心跳稍稍恢復,立刻去取秦越的身份證。
出來找到沈見清的時候,她已經把秦越在后排安頓好了。
“關小姐,麻煩你坐在后面陪她。”沈見清說。
關向晨被沈見清秀眉之下漆黑的眼睛驚道,下意識點頭,“好。”
關向晨迅速上車,扶住秦越,讓她靠在自己身上。
車子幾乎同時開始向前移動。
駛出很遠。
關向晨才從剛那一幕里回過神,從后面看著沈見清的側臉。
她臉上看不到表情,開車的動作熟練干脆,到了醫院也始終有條不紊,甚至能幫忙翻譯醫生的話。
“秦越怎么發燒的”沈見清問。
關向晨心里一突,穩著聲說“這幾天廠里忙,阿越休息不好,免疫力本來就差,今天還大降溫,她吹一路冷風回來就開始不對勁了。”
沈見清轉頭對醫生說“她應該是普通傷寒發熱,但最好還是驗個血,她身體一直不好。”
年輕的急診醫生突然被人安排,深深看了沈見清一眼,才拉上簾子,去給秦越做檢查,開單子。
驗血結果證實,秦越確實只是風寒發熱,但很嚴重。
“溫度升得太猛了,你們留個人盯著,有情況立刻找我。”醫生神色嚴肅地說。
他的話像刀子,沈見清感覺自己重重挨了一下,從心臟一直疼到神經,但她來不及分辨任何和它有關的情緒,立即對關向晨說“關小姐,你明天應該還要上班,就早點回去休息吧,秦越這兒有我,她一退燒,我馬上聯系你。”
這個結果正是秦越想要的,關向晨就是再不放心,也只能答應。
她沒糾結,站在去床邊看了一會兒秦越,把之前沒說完的話對沈見清說完,“阿越很怕冬天,可偏就是吹不了空調,太憋悶了,她會不舒服,我們小區的供暖也跟沒有一樣,年年鬧,年年不解決。”
后半句是假的。
小區的供暖前年就解決了。
關向晨話到這里暫停,從余光里看到沈見清的臉色又沉重了幾分。
她心虛地想住口。
想起秦越清醒時說的那些話,只能咬一咬牙,硬著心腸繼續說“阿越每年冬天都得病幾次,她自己抽屜里有藥,我屋里也全是給她準備的藥。一病她就馬上盯著自己吃藥,吃飯
、穿衣也都謹慎仔細,這樣才能趕著周五之前把自己治好,跟沒事人一樣去見你。”
這是真的。
所以沈見清才會對秦越有那樣一個印象你們領導是不是很沒人性回回見你都跟被虐待了一樣,不是口干舌燥,就是臉色發白。
秦越當時解釋說是車間管理規定不能帶杯子進去,不能喝水。
肯定有這個原因。
還因為她本身就體質差。
現在經關向晨一說,沈見清確定也和剛剛病愈就去見她脫不開關系。
沈見清心都木了,說“我會照顧好她的,你放心回。”
關向晨垂眸,不能看沈見清的眼睛,“辛苦您了。”
沈見清說“沒事。”
目送走關向晨,沈見清抬起手,想按一按自己沉到費力的心跳,動作做到一半垂下去,看著病床上焦灼的秦越一動不動。
直到她開始出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