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還喝得不少,說話都開始大舌頭了。”
陳薇兀自在那邊說。
秦越已經聽不進去,她被壓抑了一周的思緒將理智牢籠撕開一個缺口,站在那里徘徊張望,逼著她思考沈見清為什么會去她們遇見的地方喝酒。
是不是,她有一點留戀
“南門,到了,請在下車的乘客”
地鐵語音猝不及防在頭頂響起,秦越扣緊手機一瞬,直起身體說“陳
老師,我經過南門,現在過去。”
陳薇如釋重負“唉唉好,我現在后悔死結婚了,每天屁大點事都能鬧得雞犬不寧,沈老師那邊就麻煩你了啊。”
秦越說“沒事。”
秦越收起手機,快步往出走,差點和上來的人在門口撞上。
她下意識躲了一下,肩膀磕在車門上。
“子午”離南門還有一段距離,秦越反手壓著包,一路跑著過去。
秦越本來就不適合劇烈運動,身上還有一個沉甸甸的包壓著,只跑短短一兩百米,胸口就開始隱隱發疼,她彎腰扶著膝蓋喘了幾秒,咬緊牙,繼續往過跑。
酒吧里人聲鼎沸。
秦越努力壓著呼吸和幾乎要炸開的胸口,邊往里走邊在靚麗的人群中搜尋沈見清的身影。
一無所獲。
飛掠的氛圍燈讓連日奔波勞累的秦越頭暈,看到有服務生經過,她條件反射攔住,說“你好,請問今晚有沒有一個很漂亮的女人過來喝酒,栗色卷發,應該穿通勤套裝,深色系,左手會戴一只銀色的手表,食指這里有顆痣。”
秦越指著自己左手食指的第三節說。
這么通俗又細節的描述基本不會被忙得腳不沾地的服務生觀察到,并且留下印象,秦越話一出口就知道自己是在為難人,她想說“算了”,服務生卻搶先反問,“她是不是有個朋友姓陳第二字是ei,但我不確定是個哪個字。”
秦越心臟瞬間活了過來“是,她們大概二十分鐘之前打過電話。”
“那就是了,她坐那兒。”服務生回身指了個方向,發現沒人,“可能走了吧,我看她喝得不少,過去問過她需不需要幫忙,才看到你說的痣。”
秦越的心臟又砸回地上,她點了一下頭,動作遲鈍生澀,“謝謝。”
服務生微笑“您客氣了。”
秦越從暖氣充足的酒吧里出來,驟然受到寒風刺激,忍不住彎下腰咳嗽。
“咳咳咳咳咳”
秦越咳得很劇烈,像是要把五臟一一抖出來,路人經過,難免對她敬而遠之。
過了差不多半分鐘,秦越勉強緩過來。
她直起身體,轉頭看了眼三年前跟過沈見清的那條路,迎風往反方向走。
秦越的手機從進酒吧就一直握在手里,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不給沈見清打電話,可能潛意識里,她怕和沈見清見面。
不止是因為沈見清那天決絕的態度,還有她花費一整周時間拼命遺忘,卻始終記憶深刻的一句爭吵“你這種做法和初中欺負我的那些人有什么區別”
她和那些人本質上沒有區別,所以她心虛驚慌,又不敢真正站到事實面前。她清楚,一旦和事實面對面,不用沈見清再多說一個字,她就要先行做出選擇。
該選什么,她模模糊糊知道,卻始終不愿意直面。
可藏著掖著并不代表那一天不會來,它們反而會在你不知道的時候瘋狂積累、發酵,讓你一經提起此事就會立刻方寸大亂。
就像昨晚,關向晨只是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如實說了一句,她的情緒就突然失控了。
失控之后繼續若無其事地回避;
接到陳薇的電話,意識到事情可能還有轉機,又不自覺生出妄念;
現在她已經冷靜下來的本能還是更趨于安全,盡管這個安全等于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