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周斯低垂的視線里有腳步停駐,帶著代駕取了車的秦越站在兩人面前說“在聊什么”
周斯聽出秦越平靜語氣下微不可察的戒備,心里一酸,不知道是嫉妒她眼里永遠只有沈見清,還是羨慕沈見清能擁有這樣一個永遠在為別人考慮、衡量的女孩兒,她連維護愛人都要給她這個外人留足臉面,哪兒像她,都放棄了還要大張旗鼓地鬧一場。
合該她的愛情至今仍屬于她。
周斯強迫自己放下私心,抬起頭,笑得豁達又爽朗“聊你雖然27了,但是在我面前也就一小孩兒,竟然不叫姐,也不用您,誰給你的熊心豹子膽啊”
秦越裝在口袋里的手捏了捏。
姐、您,都是帶著距離的稱謂。
周斯忽然這么說的意思,她明白了。
那她就不用絞盡腦汁去確認周斯行為反復的原因是什么了,大約是心里難受。
她深有體會。
秦越內疚。
沉默的視線不經意一轉,對上靠在沙發里,腰背筆直的沈見清,她的思緒有片刻停頓,被熟悉感影響,不受控制地想起了五年前,和沈見清在“子午”里的遇見。
那天她也是這個坐姿。
良好的儀態讓她即使穿得再怎么美艷,也還是和那里的氛圍格格不入。
就因為這樣,她才會注意到她,才會一眼就在混亂的夜場里認出她,為她引來那么大的一場災難
她還以為那是緣分的開端。
秦越心底發酸,不久之前向周斯剖開過的傷口隱隱作痛,攪亂了她的理智,她一開口,鬼使神差地說“一個姐姐。”
在她4歲的時候,給她一顆熊心豹子膽,讓她遲遲學不會對人用敬語。
周斯不明白秦越忽然坦誠的緣由,但她聽懂了其中的意思,她下意識去看沈見清,還以為她會被秦越這句莫名其妙的話觸到敏感神經。
不想,她的臉上除了一閃而過的難過,之后全都是驚喜。
看來是知道了。
周斯忽然慶幸自己沒有對秦越糾纏不放,不然最后真里子面子掉一地,像個傻子。
周斯起身往出走。
沈見清還沒有完全恢復如初的心臟依然被秦越那句陌生又親昵的稱呼占據著,聽到她叫了一聲“
沈老師”,才如夢初醒,按捺著滿腔喜悅跟著她往出走。
她想立即表白。
抬頭看到她經受了風霜,卻依舊光潔如初的側臉,喜悅淡下來,在心里告誡自己,“好好哄一哄這個小孩子,哄到她不怕了,再把她要回來愛。”
那時候她的付出應該還是不會和她對等,她們為愛情努力的年歲差得太多了,但至少能給她一份敢去肆意的愛。
一幫人晚上都喝得不少,撒起酒瘋來不好看,尤其是在女士面前,萬一冒犯會很尷尬。
所以沈見清車上除過代駕,其他男士都沒上來,這會兒只坐著秦越、周斯和她。
周斯在前排閉目養神。
沈見清和秦越并排坐在后面,沒有一個字的交流。
靜謐光影在兩人身上同步移動。
酒精糾纏著香氣。
秦越眼睫毛掃下來,看到了沈見清疊著腿,翹起來的那只腳朝向自己。
她穿高跟鞋的時候很有女人味,尤其是經典而不失優雅的黑色高跟鞋,尖頭設計簡約且知性,紅底像有魔力,既彰顯著成熟凌厲的氣場,又性感誘惑。
此刻隱在昏暗的光里,隨著車身的晃動在空中輕蕩。
想是累了,沈見清將腳尖輕輕一勾,腳后跟脫離鞋子,曝露在空氣里
是柔嫩的粉色。
秦越捏著手指別開眼,看向窗外白茫茫的街景。
不到二十分鐘,幾輛車先后停在賓館門口。
沈見清叮囑譚景他們回去早點休息,自己沒有進去的意思。
呂智問“沈老師,你不上去”
沈見清的視線從秦越身上經過,說“有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