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嘈雜的畫面一窩蜂似的涌進腦子,然后她就感覺到了疼,臉在一眨眼之間變得蒼白。
秦越握著她的手也在同一時間無意識加重了的力道,等察覺到,她默不作聲地收回視線,收回手,從羽絨服口袋里掏出剛剛找便利店老板熱好的牛奶,說“要不要喝一點”
慕正槐說沈見清是在他們做完實驗準備去吃飯時出的事,那她一定還沒有吃晚飯。
秦越剛才在外面轉了很大一圈,去找適合她的食物,可是凌晨四點的街頭幾乎空無一人,她能想到的只有給她熱一盒牛奶。
沈見清勉強從疼痛里回神,聚焦的視線落在秦越臉上目光微垂著,沒看她,神色風平浪靜,沒為她著急。
沈見清有個印象,來醫院的途中她拼命想清醒過來,好給秦越打個電話,說今晚不視頻了,她有事要處理。
她怕秦越擔心著急。
現在秦越就是這副模樣,她卻反而沒有找到一絲如釋重負的感覺。
隱隱的焦躁在沈見清心里滋生。
沈見清凝視著秦越平淡的雙眼,片刻,像是忘記了疼一樣,撐起身體,笑望著她說“阿越,你喂我。”
秦越“嗯”了一聲,取下吸管扎開,送到沈見清嘴邊。
沈見清透著病氣的嘴唇張開,低頭靠近。剛碰到,她陡然停下,抬眼看向秦越“阿越,你先喝一口,剩下的再給我。”
和剩飯一樣,秦越吃剩的好像才有滋有味。
秦越沒有任何疑慮地抬起手吸了一口,重新遞回到沈見清嘴邊,她張口含住。
罕見得沒有嘗到秦越的味道。
焦躁發酵,無聲地撞擊沈見清的胸腔,不過四五秒,她偏頭退開說“不喝了。”
秦越沒有任何一個字的勸說,轉身把牛奶放在柜上。
之后是長久的沉默。
秦越靠在椅子里,低頭看著地面,沈見清坐在床上,一瞬不瞬地看著她,目光從不易察覺的探究到深不見底的漆黑。
忽然,沈見清出聲,嗓音輕快明亮“阿越,把我的包拿過來。”
秦越微頓,起身取過床尾的包放在沈見清手邊。
沈見清快速打開,拿出里面的信封遞給秦越說“本來打算回綏州了再給你,現在你既然來了,就提前一會兒吧。阿越,圣誕快樂。”
這個信封真的是給她的禮物,是沈見清包里唯一重要的東西。
秦越的風平浪靜終于在這一刻有了波瀾,她裝在口袋里的手悄然緊握,目光像風里停不下的樹影,搖曳著,漂浮著,很久都沒有動作。
沈見清胳膊上有傷,手懸空的姿勢加重著疼痛,她抖得很厲害,但還是執拗地舉著,一雙眼緊鎖著秦越。
過了不知道多久,在沈見清即將拿不住的前幾秒,秦越直起身體接住,說“謝謝。”
沈見清的手像是失去控制一樣垂下去,嘴唇泛白,冷汗在額角出
現,和她再次開口時綻放在眉眼間的笑容形成了復雜割裂的另類美感脆弱、破碎,又楚楚動人。
“打開看看喜不喜歡。”沈見清說。
秦越動作緩慢地撕裂馴鹿的身體,從里面拿出來一疊明信片,正面印著她坐在度假區景觀椅上看鏡頭的照片,無一例外,背面
秦越手指用力,捏得指尖發白。
沈見清難以支撐的身體微弓著,凌亂長發垂在身前背后“阿越,度假區那次,院長說是你第一次出去玩,內疚自己沒給過你什么好東西,你那時候為了安慰她,和她說以后會去很多地方。我記得你的話。這兩年,從北到南,境內境外,我帶著你看過很多風景,遇到過很多人,看見的,人人都說我們般配。”
“你手上那張是去年在阿馬爾菲海岸。”沈見清說。
秦越看到背面寫著和我喜歡的女孩子懸崖邊的別墅里接吻。
“這張是瀘沽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