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蘇瑜牽著一步三回頭的齊旸離開。
秦越抬頭看了眼天邊還沒有打算靠近的暮色,轉身下樓。
辦公室,院長正在忙碌,聽到敲門聲,她頭也沒抬“進。”
秦越推門,她溫吞的步子放在整個院里都很特別,院長一下子就聽了出來,連忙起身說“可算來了,見到旸旸了嗎”
秦越說“見到了。”
“那就好。”院長走過來,慈愛地摸了摸秦越的短發“又瘦了,肯定沒好好吃飯。”
秦越沒有反駁,任由院長虎著臉教育她。
四點,操場忽然傳來哨聲。
院長起身走到窗邊,對跟過來的秦越說“那個是小孫,上個月剛分過來的體育老師,花樣多,有熱情,孩子們都很喜歡他。”
秦越“嗯”了聲,隔著玻璃看到他在給孩子們展示用流行歌編的廣播體操,浮夸動作惹得操場上笑聲不斷。
“佳月在那兒。”院長指了個方向說。
秦越近視,不能完全看清,只模模糊糊看到她在走路,很順暢,和以前摸索著也會摔倒的模樣截然不同。
院長說“自從有了盲杖,佳月都變得合群了,不管什么活動她都要湊過去聽熱鬧。對了,我是不是還沒和你說這事兒”院長問。
秦越插在口袋里的雙手握著,說“沒說。”
“馬上退休,想操心的事兒太多,忙糊涂了。”院長感慨道“都是兩個多月前的事兒了,有人匿名寄過來一根盲杖,說是給佳月的。一開始,幾個老師還擔心有問題,輪流拿著在院里走了四五天才說讓佳月試試,結果你猜怎么著就跟給她量身定制的一樣。”院長的語氣忽然變得激動“高度、重量完全符合一個8歲小女孩兒的標準,拿再久都不會覺得吃
力,同步的語音播報還請了人配音,聽李老師的女兒說,像是省臺少兒頻道一個很有名的主持人,當真有心了。”
“就是不知道盲杖到底是誰送來的,好歹讓佳月當面說聲謝謝啊。”
“唉,這么好的東西,要是能多讓幾個孩子用到就好了。”
院長的嘆息像一只無形的手扼住了秦越的喉嚨。
高新醫院的護士說沈見清掉進井里是在去年秋天,她至少從那時候開始測試盲杖,到今年冬天寄來院里,一共花了一年多的時間。
這期間她是不是還摔過
摔過多少次,摔得多重,沒有人知道。
如果不是賀西,她也許連這件事本身都不會聽說。
沈見清的心,她的愛將永遠匿名。
她只肯對范佳月側目的“自私”卻在被很多人數落賀西、院長,應該還有她不知道的。
“咳咳”秦越躬著肩咳嗽。
院長心疼,仔細在她背上拍著。
秦越低頭看向操場上的范佳月,銀碎雪光在她眼底浮動。
不久,咳嗽停止,秦越曼聲說“是沈老師。”
院長不解“什么是沈老師”
秦越說“盲杖是沈老師送來的。”
院長驚訝“真的嗎她怎么不說啊”
秦越說“我們吵架了。”
院長愣住“吵架”她不懂這二者之間的關系。
秦越往前走了一步,左手撐在冷冰冰的窗臺上“前年國慶,我和您說我喜歡上了一個人,但是她心里有一些障礙是我觸碰不到的,我急了,犯了一些錯,惹她生氣了,這兩年,我們沒有見面,她做的這些事,我剛剛知道。”
秦越的話乍一聽前言不搭后語,院長稍一思量,不可思議地說“你是說,你喜歡的人是小沈”
秦越說“是她。”
院長愕然,忽然就把秦越在兩年前說的話和今天的話聯系到了一起。
“院長,還記不記得我讓您幫我保存過一張畫”
“當然記得,4歲那個冬天,你病都沒好就纏著美術老師教你畫太陽畫人,畫了上百張才挑出來一張滿意的讓我幫你保管,說是要等春天來了,送給那個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