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2022610
長安城內西市又是一派生機勃勃之相,街上車如流水馬如龍,金發碧眼的胡姬在酒肆前叫賣,沽酒時很難不將視線聚集在她身上,旁側賣胡餅的小攤前已排起長龍隊,一陣熱氣蒸騰,胡麻香爭前恐后鉆入人鼻腔。
鐘離珺等的就是這股味兒,他面帶嚴肅之色,儼然是位嚴苛的評鑒家。
待買到第一鍋熱氣騰騰、剛出鍋的胡餅后,他大步流星,拐入小巷,不想沒走兩步,身旁竟跟了一袒胸露乳,腰圓肚鼓的大漢,說是大漢也不對,此人像是核舟記中與蘇軾、黃庭堅并坐的佛印和尚,很有酒肉和尚的味兒。
鐘離珺腳步略鈍,對身旁人口稱“老祖”,態度似乎恭敬了些,可他這人生一張面癱臉,很難看出他的情緒波動。
來人自然是八仙之一的鐘離權,人稱“漢鐘離”,他從哪年代活下來已不可考,然,便是一把年紀了,卻還保有“童心”,此刻好奇看向鐘離珺懷里的胡餅道“滋味如何。”
說著已伸手要去拿了。
鐘離珺很大方,買這么多自要分,鐘離權問他怎么不一出鍋就食,這可不是他的風格,誰知鐘離珺說得頭頭是道“老祖您有所不知,這胡麻餅一妙處,就是皮之酥脆,可若是火才烤出來的,難免噴香有余,酥脆不足,因此需要放上一放,涼些才好啊。”
鐘離權陷入沉默,半晌才復雜道“你了解得可多。”
鐘離珺全當稱贊了“還差得遠。”
隨后開始跟老祖湊一塊沉默地吃餅。
鐘離珺略有些可惜道“我曾在烏思藏吃過一種醬,當時配豆腐吃,現在想來若配胡餅應更好。”
高長松若在此,可能會給他推薦一種現代小吃,叫“醬香餅”。
說起烏思藏,難免聊起鐘離珺沿途送珍寶與對峙窮奇的見聞,又說最近圣人一應大動作。
哪怕是仙人都不能免俗,還挺關注的。
卻聽親歷者鐘離珺道“圣人之夢魘定非窮奇所致,一是他往北俱蘆洲逃,那地與唐國相去甚遠,饒是他也無法咒殺人于千里之外,二是近日窮奇應忙著養傷,我走時斷他一翅,他能靠半翅跌跌撞撞飛去那已不錯了,實在沒有來唐國找人麻煩的閑工夫。”
鐘離權前些日子閉關修行,對俗事一概不知,眼下不過是來找鐘離珺打探消息罷了,這么聽說后,他又露出萬事不愁的模樣,開始一手抓蒲扇,一手抓餅吃了。
待水飽飯足后,又談起皇居那只有沖天的紫氣,不見妖怪之蹤影,于是李淵究竟夢見何,也未可知。
他到底有無夢魘,又是否要靠水陸法會才能化解,也是不知道的,這帝王心術,屬實難測。
鐘離珺跟鐘離權都算是道家的,即便他倆是不屬于任何門派的散修,也很難感受大門派的傾軋,這回水陸法會對他們也無甚至不好的,于是至只冷眼旁觀著。
鐘離珺是胡餅不好吃,還是醬不夠香
鐘離珺在長安優游自在,可那往長安走的高長松卻不怎么好。
他遇的第一個難題是把白仙往哪揣。
軟化的小刺猬也是刺猬,塞在胸口實在是太扎心了,高長松承受不住后,看能將他塞哪。
放鐵鍋里。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隨著噠噠的馬蹄聲,小刺猬在鐵鍋中上下翻滾,硬刺跟鍋壁碰撞,發出咚咚的聲響,聽那聲高長松就知他在上下上下不住彈動。
高長松
顛鍋技術一流。
塞藤條框內掛在馬身側。
開始還能聽見顛簸聲,某一刻起框內再無折騰。
高長松聽白仙細弱之聲。
“刺、刺卡縫里了。”
開蓋一看,一整團刺球球扎進框測,只對上白仙的小豆豆眼,淚水在他眼中打轉。
高長松
最后還是以細軟布做襁褓,將白仙直接揣兜里,跟此前塞懷里半斤沒八兩。
塞懷里是綿延不絕的刺痛,隨馬背顛簸,刺在胸口按摩。塞襁褓看似減輕這層痛苦,但帶馬蹄停止,急剎時那系胸前的布袋便如大擺錘一般往后重,直擊高長松心房。
啊,這就是心碎的感覺嗎
第二是騎馬之難。
幾日疾走后,哪怕有靈力護體,高長松大腿內都磨得通紅,至于臀挨著馬鞍差點顛出繭子等,不一一贅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