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又加快了幾分,終于越過了直通山頂的臺階,停留在了一個寬闊的平面上。
滴滴答答的血液從他袖口和腳下溢出,灑在地上,小奶啾唇色蒼白,一雙冰藍色的眸子卻依舊明亮,仿佛并不覺得流血有什么不妥,就好像,他早已習慣了這樣做。
只是見小妻子臉色不太好,澤爾修斯連忙從懷里掏出了一片羽毛,小心地去擦她的手掌,“對不起落落,把你的手弄臟了。”
蘇落落指尖一顫,望著他蒼白的臉頰,眼睛紅了一圈,“你流血了。”
小奶啾唇角彎起,露出兩個小梨渦,“沒關系的,這些臺階是父神對我的考驗,我身體強壯,一點也不疼。”
他說著,露出了傷口已經復原的手臂,“你看,已經好了。”
可他越是這么說,蘇落落就越難過,她抬頭望向面前這座巍峨的神殿,努力壓抑著內心的憤怒和難過,“我們搬出去住的話,你是不是就不用每天爬臺階了”
小奶啾頓了頓,搖了搖頭,輕輕道,“要回來吸收力量。”
蘇落落想到先前他提到的力量,心口鈍鈍的痛,“你說的力量是什么,可以帶我去看看嗎”
“不行。”小奶啾第一次拒絕了小妻子的提議,“吸收力量的神殿很黑,你一定不喜歡。”
最重要的是,吸收力量的時候很疼,他會變得很丑,他不想讓小妻子看見。
蘇落落心里已經隱隱有了猜測,鼻尖一酸,眼皮一垂,淚珠就掉了下來。
小奶啾一下變得手足無措,笨拙地去擦她的眼淚,“落落,你別哭,都是我不好,過、過幾天我帶你去看好不好”
他的獸紋快要完全形成了,到那時就算吸收很多能量也不會覺得疼了,不會有損啾在落落心里的形象。
至于現在,不如,不如先去建愛巢
菲爾諾神子覺得這個主意特別好,他鼓起勇氣用軟軟臉頰貼了下小妻子的手掌,蒼白的臉頰浮起了一層血色,“落落,你在這兒等我,我去把行李都搬出來。”
蘇落落看著他跑遠,抬手去擦眼淚,低頭去看那些染了澤爾修斯鮮血的晶石
它們再次恢復成了純白的色澤,只有淺淺的暗紋還在發光。
蘇落落彎下腰,踩在了第一階臺階上,看見原先光滑的臺階上凸起了一根根鋒利的荊棘刺,臺階下方刻著繁復的花紋,同先前纏著她的銀色冷紋一模一樣。
嗡
察覺到她的情緒,手腕上的銀環發出了細細的嗡鳴,清晰地表達著它們對這些臺階的熟悉。
“你們是詛咒,對嗎”蘇落落指尖輕觸銀環上流轉變換的時空溯流,用很輕的聲音問。
銀環嗡了嗡,沒有給出肯定的答案,上頭的銀紋卻少了一道,只剩下六道。
按照一道冷紋停留三天的時間計算,她還能在這個世界停留十八天。
“落落,我準備好了。”
身后傳來了小奶啾的聲音,蘇落落將亂七八糟的念頭暫且壓下,轉過頭,看見小少年依舊是一身冕服,一手法杖,一手拎著一個破破爛爛的獸皮袋,里面裝著些隨處可見的藥草。
“我、我平時都是直接捕獵,沒有存下多少東西。”小奶啾澤爾修斯有點難為情,抬起略圓的鳳眸望她,很擔心小妻子會后悔答應和自己出去筑巢。
可是神殿里也是這樣,空空蕩蕩,連一根樹枝都沒有,很安靜,很孤獨。
蘇落落見他的全部身家就只有一個破破爛爛的獸皮袋和一身華貴的冕服,恍惚間想起其實澤爾修斯一直都是一只窮啾。
她第一次在雪松山脈見他的時候,那只啾也是這樣,除了一身的傷痛,什么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