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下了馬車,一路往秦滄闌的院子走去。
府上的下人認識蘇陌,對于他身邊為何帶了個小胖丫頭,下人們雖感到好奇,卻并不敢斗膽盤問。
另一邊,秦徹一宿未眠。
天一亮,他便頂著滿臉憔悴去了秦滄闌的院子。
秦滄闌已經起了,正被小廝伺候著穿戴朝服。
像他這樣的兩朝元老,又上了年紀,不出征時便只在朝廷掛個閑職,平日里無需上朝。
秦徹進屋,看見身著朝服,臉色微微一變。
他拱手行禮“父親。”
小廝為秦滄闌系好腰帶,將烏紗帽遞到秦滄闌手上。
秦滄闌端著烏紗帽,對小廝擺了擺手。
小廝會意,恭敬地退了出去。
“你來做什么”秦滄闌不冷不熱地問。
秦徹滿眼歉疚地說道“兒子是來請罪的。”
秦滄闌冷冷地哼了一聲。
秦徹撩開下擺,在秦滄闌面前跪了下來“父親,兒子當年的確是逼不得已。您認為兒子是在強詞奪理也罷,是在信口開河也好,但兒子接下來說的,絕對沒有一句虛言”
“死者為大,兒子本不該非議祖母,可當初的確是祖母將我娘送去莊子上的。我娘本以為生下了我,祖母便會看在我的份兒上,把她一道接回去。誰曾想,祖母竟是連我這個親孫也不要。”
“下人們慣會拜高踩低,父親無法想象我們過著什么日子。逃出莊子后,娘帶著年幼的我四處奔波,饑寒交迫,弟弟失蹤時好歹已經六歲了,我連三歲都沒有我在娘胎里養得就不好,出生后體弱多病,記不清多少次,我險些病死”
秦滄闌眸光冰冷,并未因他的話而有所動容。
秦徹苦澀道“我說這些不是為了求得父親的原諒”
秦滄闌冷聲道“那你是為了什么不論你們母子遭受了何等不公,都與華音和承兒沒關系,你們就為了回到秦家,不惜對華音和承兒痛下殺手嗎”
“父親”秦徹滿目震驚,“您認為當年嫡母與弟弟的事故,是我們干的”
“難道不是”秦滄闌反問。
秦徹滿眼受傷“父親,我只比弟弟年長一歲,他出事時六歲,我五歲,當時我們才從莊子里逃出來沒兩年,自顧不暇,又哪兒的能耐把手伸去千里之外的青州”
秦滄闌譏諷道“你還知道是青州”
秦徹雙目含淚“父親,真的不是我們干的我承認,我冒充了弟弟的身份,我是有苦衷的。娘這輩子最大的執念就是讓我回到父親身邊,娘臨終前拉著我的手,說她再也不能好好陪我了,她讓我拿著玉佩來找父親哪怕不做她的兒子也好,她不希望我下半生孤苦無依的”
“是,我是存了私心我是撒了謊我是冒充了弟弟可我對天發誓我從來沒有想過去害任何人我以為弟弟已經去世了我也是前幾日在京城看見一個與我年紀相仿的人模樣像極了父親我才我才大膽揣測或許弟弟還活在世上”
“父親你相信我我沒陷害過弟弟”
哐啷。
門外有什么重物重重地砸在了門上。
秦滄闌的眸子里迅速掠過一絲警惕“什么人”
嘎吱
門開了。
蘇陌與蘇小小出現在了門口。
蘇陌拱手行了個晚輩的禮“姑祖父。”
秦滄闌的目光落在兩個孩子身上,尤其當看見蘇小小時,他的眼神少了一分冰冷。
秦徹意外極了。
蘇陌那丫頭
這兩個人怎么來了
“能,進來嗎”蘇小小歪頭問。
秦滄闌沉沉地點了點頭。
蘇小小一邊走,一邊望著秦徹的背影道“咦他是誰呀”
秦徹是不想在兩個小輩面前丟人現眼的,他扶著椅子扶手站了起來。
哪知人還沒站穩,蘇小小啊的一聲驚叫,嚇得他步子一踉蹌,險些又跪在了地上
“是是是你”
蘇小小一手捂住嘴,一手指向秦徹,滿眼驚恐。
秦徹一頭霧水。
秦滄闌雙手背在身后,花白的眉毛一擰“大丫,怎么了”
蘇小小沒立刻回答秦滄闌的話。
她直勾勾地看著秦徹,小胖身子開始微微顫抖,眼神也越來越驚恐。
她一步一步地后退,肩膀撞倒了秦滄闌的手背。
她驀地轉過身,一臉害怕地撲進秦滄闌懷里,更咽哭卿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