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長嘆一口氣,背過身蹲在了屋內一角,看起來就像一匹傷心欲絕還要堅決守護的小狼。
他看不了無憂那副樣子。
床上的小家伙此時滿臉通紅,一副呼吸不暢的難受樣子,叫衛仲卿的心中同樣不好受。
衛大將軍的掌心常年都是熱乎的,此時接過酒精和棉紗,還刻意又搓了搓,這才叫其他人退到寢室外頭,小心地解開兒子的汗衫中衣,先給頸兩側擦上酒精。
等衛仲卿給兒子脫褲子時,無憂忍不住了,小聲道“阿父,能不能”
衛大將軍三下五除二撩起衣擺,露出兒子的光屁股蛋“不能有什么阿父還不能看了”
衛無憂“”
好在,衛青到底顧念著兒子好面子,很快反復抹過幾輪酒精,幫無憂穿好衣衫,又急忙將他塞回被褥里頭。
之后,那位擅長針灸之術的疾醫進來,又扎了一針。
不過半個時辰,衛無憂便感覺呼吸順暢些了。
年長的疾醫面上終于有了笑顏,撫著胡須道“今夜留人看著,還會反復,老夫開了藥方子叫人去煎藥,等半夜燒起來了喝上一副,切記,萬萬不可再受風寒。”
他一邊寫著藥方,一邊又感嘆“稚子身染病癥,從來不是小事。還多虧了小公子發現這退熱有奇效的酒精,先前是救了侯府三公子,這回是救了您自己了。”
這兩位原本是衛無憂為了結個善緣,上回便允諾他們用酒精醫治病人。
兩位疾醫都念著這份好,臨出門前還特意囑咐,若是喝了藥不見效,就差人去城西尋他們。
霍去病連連應下。
一番兵荒馬亂的折騰之后,夜已經深了。
閭里之間的夯土城門已經關上,衛青這個點沒法回去侯府,索性就在霍去病這里留宿了。
舅甥二人都不放心衛無憂,一番推讓之后,索性一起留下照看小豆丁。
此刻,床上的無憂已經睡熟了。
雖然鼻子依舊呼吸的有些費力,時不時甚至還要用嘴吸氣,但小家伙累了好一陣子,一點不適早就不算什么了。
衛青望著兒子的睡顏,斟酌半晌,低聲開口“馬上就要出征了,我想”
“我明日親自去同陛下說,叫無憂先搬回侯府去住。左右出征也沒有幾日了,知道他生病,陛下會答應的。”霍去病見舅父不好說完,索性自己提了出來。
少年校尉握了握拳,又道“這次出征回來,我定會認認真真學著做個好阿父,請舅父信我。”
霍去病有一半時間,都算是衛青帶大的。
可即便是衛青,也很少見到外甥對一件事情這般執著。除了打仗和馬匹,他的世界似乎很難融入旁的東西。
衛青曾一度有些擔心霍去病這樣的性子,太過絕對,很容易便把自己折了。
吾家有子初長成。
原來,叫這二人成為半路父子,也是一件互相得益的好事兒。
這一回,衛仲卿總算是有些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