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暖陽高掛,是個難得的大晴天。
未央宮內,劉徹與衛子夫對向而坐,正進行一局手談。
皇帝陛下心血來潮,要給衛皇后下一局指導棋,瞧瞧她近來棋藝可有長進。衛子夫推拒不開,只好遂了劉徹的意。
殿中比外頭陰冷一些,劉徹這時節已經叫人燒了炭盆,放在靠近皇后那側“來,梓潼,若不小心應對,可就要殺的你片甲不留了。”
劉徹興致高,四喜卻不敢再耽擱,從外頭快步進來,躬身低聲道陛下,冠軍侯和奉車郎他們到了。”
衛子夫見狀,便想起身告退,卻被劉徹攔住誒,今日有事,朕想了想,還是得叫皇后你也知道。坐下吧。”
衛子夫眼皮跳了跳,有些不妙的預感。
帝后二人撤了棋盤,重新坐回于上首兩處獨榻,四喜這才上外頭通傳。
衛無憂小朋友還是頭一回這么正經的進展拜見皇帝陛下,和東閭墨對視一眼,都乖乖脫了鞋襪,著一身禪衣覲見。
皇帝陛下見了霍去病,沒好氣從鼻孔發出一聲悶哼酒醒了
霍去病垂著頭,都不似往日那般鮮活,應當是還沉浸在弟弟的婚事里發昏啊,醒了。
劉徹又道那朕怎么聽繡衣說,你昨日醉酒沒鬧夠,今晨還在長平侯府與一女娘牽扯不清呢
殿中四人聽了這話,便明白皇帝陛下這是都知道了。
霍光沒給兄長說話的機會,拱手道陛下,此事確有誤會。有件事情微臣隱瞞多時,叫兄長代替受罪,實在于心不忍。”
劉徹挑眉,側著頭打量著他這位年輕的奉車郎。
言辭懇切,目中懺悔,不似作偽。要不是他知道前因后果,差點都要信了。
他瞇縫了眼,眼神在霍家兄弟二人身上打轉。他對霍去病還是十分信得過的,可以確定這臭小子不會隨意將無憂的事情告訴旁人;
那就只能是霍光自己領會到了真相了。
生活在衛無憂身邊,或遲或早,霍光都會發現貓膩,這本在劉徹意料之中。
只是他沒想到,少年會如此睿智,又如此沉著,直到無憂暴露了才挺身而出力挽狂
瀾。怎么從前就沒留意到,這霍家好兒郎不僅能文能武,還能陪朕唱大戲呢
皇帝陛下對霍光是越看越滿意,但滅戈還是要演足,遂皺起眉頭問“何事說來朕聽聽。”
接下來,霍光啟唇,編了一段一見鐘情,二見帶球跑,三見只剩下孤兒寡父的玄妙經歷。
故事很扯,聽得身后東閭墨牙癢癢。
可是架不住從霍光口中娓娓道來,帶著一種歷盡千帆的淡然自若。
本高戶一人鄭胖快比別連帶后人都默然片。
霍去病聽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懷疑地望了一眼無憂。
還好,這兩人長得是真不像,只是有時候處事上,憂兒確實有些像阿光。
豬豬陛下回過神來,輕咳一聲做總結道“嗯朕聽明白了,所以無憂是這東閭氏與你的孩子,當年因為特殊原因,不得不送來長安,由仲卿代為撫養。”
霍光點頭回陛下,沒有特殊原因,微臣單純只是貧窮。衛子夫“”陛下,予心情微妙。劉徹“”同上。
衛無憂這孩子有時候就愛湊熱鬧。對劉徹,他是雪中送炭沒有,火上澆油多少都得來點兒。童稚的聲音遂開口“啊,然后我就像個破爛小孩兒,被送來長安啦”
“破爛小孩兒”一出口,戳傷了多少老父親的心,還誤傷了衛子夫一顆慈母之心一群人看他的眼神都愧疚起來。
霍去病噪子都啞了“胡說,你怎么能是破爛,你就是我的寶貝兒子”衛小四決定閉口不言。他只想戳戳劉徹肺管子來著。
皇帝陛下也確實被這話戳到了,沉默片刻,看向東閭墨朕記得闔閭城的東閭家族,當是將領出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