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光想到此處,躬身揖手“陛下,臣聽兄長提起,說無憂的名字當初還是您與皇后一同定下的,說是要祝他一世無憂。不知陛下可還記得當初那一腔心意
長廊兩側是天然的雨簾。雨聲將外界一切與這君臣二人隔絕開,天地間,他們似乎便只能聽到對方的聲音。
霍光一雙眸子清亮,斗膽抬起目光與劉徹對上,將心中那份保護小不點的堅持傳達給皇帝陛下。
劉徹無言半晌,忽而如釋重負的笑了“罷了,有些事是朕想左了。朕方才什么都未曾與你提起。
霍光“臣著實什么都沒聽到。”
劉徹笑笑,伸手點他“還別說,你這正人君子的模樣,站出去頂了此事,倒是真能像模像樣將流言蜚語壓下去。不過凡事須得謹慎,往后你在臭小子面前可別漏了陷,他愛演,你就叫他演吧。
霍光沉默了。事實上,他跟憂兒之間才是最不需要
演的,主要是為了演給陛下您。
君臣二人進了殿中,又說起旁的事情,相談甚歡。應和著屋外雨聲風聲,似乎從未為何事憂心過一般。
季夏之間,黃河水最易決堤泛濫。大農令鄭當時被劉徹派去河南郡親自瞧了一趟,回到長安城,已經是月余之后。
治黃是大事兒,絲毫耽誤不得。鄭當時當即便入了未央宮,將黃河決堤,百姓流離失所之事匯報給了劉徹。
末了,加上一句“陛下,您看怎么著”
劉徹恨不得一竹簡敲他腦門上,給他開開瓢,看看這人到底有沒有腦子能不能思考。
鄭當時好歹也是九卿之一,可這個大農令做的卻是人云亦云,沒什么自己的觀點,向來是君上指哪他就往哪頭倒。
劉徹也是圖用著順手,才調他做了大農令。這幾年,靠著衛無憂的諸多小發明,鄭當時兢兢業業實行,竟也做了不少事兒。
可是這回黃河泛濫,劉徹把他獨自派出去,這人就歇菜了。
他雖然摸得清治黃的門路,卻不懂黃河口上的官場才是真的貪腐之地,得在這幫地頭蛇不成文的規矩里找到漏洞,追回府庫銀錢、賑災糧、治黃的用材等之后,才有真正去“治黃”的機會。
劉徹頭疼,揮揮手道“你先回去,將查到的一寫成奏章遞上來,朕另尋他人。”
鄭當時有些羞愧,也不敢多說什么,連忙拱手退下去。
要治河,先治人。
劉徹琢磨了幾日,瞅準了霍光。別的不清楚,這小子弄人確實有一手,連他這個皇帝都不得不承認。
秋老虎的威力并不比夏熱要少。正巧逢上休沐,豬豬陛下打聽到了衛無憂和霍光都在莊子上,說是忙著收麥子。
自打上回試探完衛無憂,與霍光密談之后,劉徹就再沒見過無憂了。
他也說不好自己什么時候又起了不該有的心思,便暫時減少了與這小子見面的頻率,想著忙起朝政來,心也就靜下來了。
這回正好是個機會,劉徹決定去瞧瞧。
劉小據聽說是秋收,一臉躍躍欲試,拿渴望的眼神示意他父皇。
劉徹自己也沒收過麥子,索性答應了,皇家父子輕裝上陣,換了身利落的短衫,便出發去了京郊。